这个冷冰冰无趣的人,或许最初发现自己不会死后也曾兴奋过,但到了今天,那不过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而已,我其实也一样。
与其说三天内我阻止大难是为了众人,不如讲是为了自己,如果灾难过后只剩下我和杨平两个,顶多再加上隔海的那个女人吉罗亚,我们该如何去忍受孤寂?
我早知道这杨骷髅鬼的血特别,可以催眠中和那种潘多拉病毒,不过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的血能治病,只是为什么他的血有明确的血型,而我的却独树一帜测不出来?
这人身上秘密太多,有些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之前如果我不问,又怎么知道他曾在礼亲王府干过?
我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去下许连村时遇到的那个刘村姑,她说黄泉山四十年没人爬过了,换句话讲四十年前还有人上去过。
于是我打下了一行字发过去:七十年代末你是不是上过那座山?
他的回信过了很久才发过来:不知道,即使上过也不记得了。
我“嗤”了一下,几十年对我们这类人来说只是一刹那,难道这家伙跟我一样大脑存储空间已经挤爆,连那么短时间前的事都忘了?
可他还记得几百年前当禁军军官时上山挖炸泥,莫非…
我突然觉得这样短信发来发去实在浪费工夫,于是打下一行字送过去:我现在打给你,如果你不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如果她在旁边,你就走得远一点。
我等了十来秒钟,然后摁下杨平的号。
他果然还是接了,然而第一句话却是:“朋友只是口头上的,我和你本来就不算朋友,我们只不过碰巧是同类。”
“你就那么想死么?”这是我原本想讲的,可话到嘴边还是没吐出去。
“‘如果你们想报答我,就去找能终结我生命的办法’,你当时是这么跟村民们说的吧?”我这样道,“那个年代村子里的人都很穷,根本没法回报你用自己血给他们治病的恩,你明知不可能还那样说,只是为了让看着病怏怏的你的村民们心里好受些。”
这个人真的很特别,一般这种情况下人都会先问“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然而我讲了一大堆,他却只回了三个字:“然后呢?”
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你之所以去上许连村,因为那时你的记忆隐约告诉自己很久以前曾上过附近那座凶险万分的黄泉山。”
“我一直就有些奇怪,如果你真一心想结束漫长看不到终点的人生,为什么不到那座通常有去无回的山上试试呢?”我继续道,“现在明白了,七十年代末你就试过,但跟我一样,你活着下来了,而且内心的恐惧让身体的防卫机制强行封锁了自己那段记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冷冷道,“我不想浪费时间”。
“今天,确切说就在刚才,我见到了一块叫石锡的金属。”我直接道,“那块金属无法脱离最初的置放地太远,很可能就是一块测不出磁性的特种磁铁,被某种强力装置吸着,之所以被放置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离开那些区域。”
“你以前曾发给我关于古人对黄泉山的记述,证明虽然记忆被封锁,可你一早也清楚那山上有不寻常的东西,古人以为是神怪,其实是一种可怕的未知生物,而它们被圈在山上下不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叫石锡的金属,它通过一种对人类无害但却可以影响那种生物的微量辐射,将它们禁锢在山上。”
“那种生物,由于其凶残本性,可以被用来圈养当守卫,看守各处重要的东西,不仅是那座山。”
“听这话你是准备再上那山是怎么着?”杨平道。
“没错,不仅我去,希望你也跟我一起。”我说出了这句话,“只有我们是不会死的,即使面对难以想象的恐怖,也必须去面对,这是我们的命运。”
“是你的命运,不是我的。”杨平的回答跟我预测的几乎一样。
“三天后真有可能是通天大灾,想想看,如果这灾还杀不死我们,灾难过后空荡荡的其他人都不在了,你的难受感会比现在强烈上十倍,不,是百倍!”我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们不是爬山,而是通过某条地下通道过去,我不强迫你,等你作出了决定,今天午夜前联系我。”
那端沉默了半晌,“不仅他去,我也要去。”随后我听到这样的回复,然而说话的却是邱圆圆!
我不由怔住,脚步也停了下来,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不明白为什么杨平要用免提功能,邱圆圆显然一直就站在旁边。
“你去干嘛?”我有点恼怒地问道。
邱圆圆道:“我正要找你,你知道三天前那家仓库地下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条地下通道深处的金属墙么,就是出现红色线条的那一道?”
“记得,怎么了?”
“那道墙中墙挡住了前方的通路,喷出的浓雾还伤了我们几个人,而就在三天前,它的壁面开始浮现一张脸,由模糊逐渐变清晰,到今天凌晨终于可以完全辨识。”
“是谁的脸,难道你认识?”我用种带讥笑的口吻问。
“没错,我认识,你也认识。”邱圆圆一字字道,“那是岳晓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