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别大惊小怪的。”赵如意替心腹捋好垂下的碎发,示意她退到旁边,重新将视线投向被迫跪下的男人,“圣僧对本殿情深意重,又怎舍得伤害本殿?你说是吗?”
问的是伽莲,可伽莲瞪着她,素来温柔的眸如今布满血丝。
赵如意挥手,让左右退开,独留伽莲跪在原地。她斜倚着小几,照旧斟起酒,慢悠悠说道:“自伤者伤人,圣僧不顾自己,也要顾下你们达摩寺的那些秃驴呀……”
伽莲猛地缩紧瞳孔,急忙问她:“达摩寺……你将师傅还有师兄他们都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赵如意嗤笑一声:“虽然本殿不喜欢和尚,但也不是个残暴的主。那些秃驴护主不力,可念在是受到你这个‘奸细’蛊惑,所以不予重罪,只是将他们关押起来。”
“你不能这样!师傅还有师叔伯他们年事已高,根本吃不了牢狱之苦!”
“那不然呢?”赵如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皇帝在他们的地盘出了事,不拿他们问斩,已经是本殿的仁慈。昔日他们对本殿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本殿既往不咎,已是天大的恩德。”
是她。她以自己的名义,向寺中众僧送了茶水,才会导致他们个个中毒……伽莲原先还直挺的背脊忽而像失了支撑,颓然坐下来。
“赵如意,”他缓缓叫着她,“那晚,你给他们下了什么毒?”
“放心,普通的迷药罢了。”赵如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反问他:“你倒是不担心自己,反而牵挂其他人。你应该察觉出来,那晚本殿给你喝的,不是普通迷药。”
他岂会不知?但又有什么所谓呢?
伽莲垂下眸,感受自己荡然无存的内力。普天之下,习武之人向来把提升修为武艺看得比生命还重。他不是好勇善斗之辈,可到底也是苦修了十来年,说不难过是假。
可难过又有什么用?
“赵如意,”他宛若搁浅的鱼,颓然且无力,只问她:“从一开始,你自导自演被人挟持,就是为了诓我,是吗?”
达摩寺外,那场意外的邂逅,原来不是天赐良缘,而是别有用心,何其讽刺!?
事到如今,赵如意也没想着瞒他,“嗯哼。实话跟你说吧,本殿找李氏遗孤已经找了很久,祈福大典前,本殿的探子说,圣僧伽莲应该就是他。所以,本殿特地设了个局,就想看看你胸口的印记。”
所以那日,挟持他的刺客宁死也要往他胸口刺出那一剑——
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见他身上的胎记。
伽莲呼吸窒了窒,又觉得这一切荒诞不已。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心中隐隐还带着期盼,问道:“你……就算知道我的身世,你又何必……”
何必苦苦缠着他,对他示爱,甚至不惜献出她冰清玉洁的身子……
他不信,不信赵如意会心狠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