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渃拿着烈酒回到帐篷里,黎浅让她从药箱里翻出一包调配的有麻痹作用的药粉兑进去再喂给他伤者喝。
她这会儿自己两手的鲜血和污渍,很不方便。
黎渃虽然心里犯怵但是没躲,她出身将门,知道战争的残酷,自家父亲和兄长也都是战场上拼杀的武将,如果父兄受伤医者都如她一般害怕躲避的话,那父兄的性命谁来管?
所以尽管心里排斥,她也还是硬着头皮拿着水囊过去要扶伤着脑袋起来给他灌酒。
杨嵩虽然说不过黎浅,但是打从心底里却是觉得黎浅在这不太得劲,所以他一直就守在旁边,感知到了黎渃身上的抗拒,就代为拿过她手里水囊,并且顺利抱住伤者的脑袋:“这里我给大小姐打下手,三姑娘若得闲就去帐篷后面帮忙士兵煎药吧。”
太子妃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至少明面上一直是很不待见姬珩两口子的,只是碍于姬珩如今高高在上的身份,就尽量的敬而远之,私底下和黎家也更无来往。
黎渃本来就和他不熟,加上也不热衷于朝廷中事,自然也不会深度解读杨嵩的态度,不用她在这个帐篷里呆着,她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把黎浅的药箱交给了杨嵩之后就出去了。
黎浅也没说什么,就和另外几个医者通力合作竭尽所能的尽快治疗伤患。
因为她有给战场上下来的伤兵治伤的经验,并且身为女子也不惧脏乱血污,动作稳妥利落,连着处理了两个病人下来其他医者也都渐渐开始忽略她女子的身份,也不会因为她年轻就轻视,甚至有人开始虚心的请教一些治疗外伤的经验。
黎浅也不藏私,有问必答。
杨嵩闷声不响的跟着她,给她打下手,递工具和帮忙从药箱里找药,他做这些本不熟练,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但他为人却是极为细心又聪明的,很快也得心应手起来,把一个学徒的身份扮演的有模有样,偶尔见到黎浅忙着给伤者处理伤口腾不出手,也拿巾子帮她吸一下汗。
一群大夫辗转于二十来个帐篷之间,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足足忙了一整日,等到把最后一个伤兵包扎好,都已经是晚上了。
“今日多亏了有黎大夫在,否则这么些外伤的伤患老朽等人还真是无从下手救治。多蒙指点,实在受益良多,多谢了。”一位从医多年的老医者态度很是谦逊的作揖感慨。
黎浅手上脏,也不能去扶,就大大方方的回了一礼:“何老您过谦了,晚辈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若论医道,晚辈资历浅薄,以后若有疑难难免会有需要登门求教的时候,届时还望您老不吝赐教才好。”
老大夫乐呵呵的:“切磋。互相切磋。”
各自在学徒和助手的帮助下收拾好东西从帐篷里出来。
黎浅转身要去拿药箱,杨嵩已经先一步提起来背在了肩上,她也就没强求。
杨嵩带着她从帐篷里出来,找了地方洗手,递帕子给她擦手时发现她衣裙上也有赃污,就微有些迟疑的盯着。
黎浅循着他视线看过去一眼,不甚在意:“没事,我回去换了就行。”
又转身问身边烧水的士兵:“看见我家妹妹去哪儿了吗?”
士兵想了下:“下午黎三姑娘来这打过几次热水,但后来就没见过了。”
黎浅道:“这里我不熟,随便走动也不妥当,能否麻烦你帮我去找找?”
士兵自是立刻应承:“成。”
擦了擦手,把活儿托付给另一个同伴就去了。
黎浅借着灶旁的火光蹲下来重新打开药箱整理。
杨嵩站在旁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还总觉得过意不去:“黎大夫,今日……还是要多谢你的,劳你受累。”
黎浅头也没抬的随口应付了一句:“我这又不是冲着你。”
杨嵩再度语塞,为了缓解尴尬就举目四望,这时才想起了什么又道:“你跟三姑娘是要回宫里去吗?”
黎浅抬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