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打马又退回与窗户平齐的位置,好奇道:“公子您是今日进宫听陛下还是太上皇说了些什么吗?”
骆长霖瞥过去一眼:“怎么这样问?”
“您刚不是说黎大人要回南境军中了吗?之前没听到有这方面消息啊。”十安道。
“我猜的。”骆长霖道,知道他必然还要继续追问,所以干脆没等他问便自行解释,“之前你不是说怀远将军夫人张罗着想给他议亲他都拒了吗?他这般年岁了还拖着,宫里却也没过问,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这些人之间都是心照不宣的,黎云泽没急着完婚是时刻准备着再回南边去的。”
他放下窗帘退回了马车里。
十安琢磨他这话琢磨了一路,最后是被他的逻辑说通了,觉得可以解释,可是心里却有了个更大的疑惑,待到回了自家门前和九琼一起把骆长霖扶下马车时就再次发动了不懂就问的求知精神:“公子……您说黎家大公子暂缓议亲是因为他不日可能还要南下,那您呢?”
以前在外四处游历居无定所的时候,谁都没替他想过这回事,可现在他们回京都快一年半了,骆长霖这个户部侍郎做得也是越来越如鱼得水,太上皇偏宠他不说,就连看他不怎么顺眼的皇帝陛下都因为他的才华和能力安安稳稳的用着他,就算他不打算再往别的实权位子上跳了,那么这个官他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做下去,等到顶头上司致仕或者被调任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也能妥妥的收入囊中。
生活安定下来,前途还一片大好,若不是方才骆长霖说人家黎云泽的闲话给了十安启发,十安倒是真没往这方面想,可事实上——
他家公子还比人家黎大公子年长几岁呢,都是老大不小的光棍汉了,不先想想自己还去管什么人家?
十安是真的茅塞顿开,想想怀远将军夫人都再度有孕了,便觉得他们这个家里是很有必要娶个主母回来开枝散叶了,生几个孩子多热闹啊。
却不想,此言一出,骆长霖先是愣了下,随后就沉下脸来一声不吭的自己转动轮椅的方向朝门内移去。
十安突然感觉到了他身上很久未见的森冷的寒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只快走过去想如往常一般扶着他上台阶,骆长霖却冷冰冰的没让他上手,只道:“把门槛儿搬开。”
十安被冰刺得一哆嗦,忙去卸了旁边走车马那侧门的门槛儿。
骆长霖冷着脸自操纵着轮椅进去了。
他俩方才说话的时候九琼正在忙着整理马车和牵马,背对着这边压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转头瞧见这一幕更是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
宫里黎浔回到正阳宫,刚好姬珩今日前朝事情也不多,还早她一步回来。
她进得门来,一边脱了披风和外衫一般等着书云伺候她洗手,左右瞧了一圈没看见孩子就问姬珩:“你儿子呢?睡了?”
这孩子他们从小就给立的规矩,作息时间很规律,虽然有点笨还没学会走路,但是一直爬的欢,这个点儿平时都不是睡觉的点儿,这殿内这么安静不太对。
姬珩道:“大半天不见你,中午那会儿闹起来,我没空管就让年念送去父皇那了。”
老皇帝中的蛊毒比一般的毒要顽固,虽然无伤性命了,但还是没有彻底清除,这一整年都在断断续续的拔毒,姬珩把他留在了宫里当然是有私心的,想忽悠老爷子给他看儿子,老头儿却真当他是纯孝顺,还是老怀安慰很享受的。
听说孩子是去了太上皇那,黎浔就也不担心了。
洗了把手和脸,又换了件轻便些的衣裳去桌旁倒水喝。
姬珩凑过去,双手随意撑在桌面上看她喝水,挑了挑眉:“你婶娘真的又怀上了?怀远将军老当益壮啊!”
黎浔一口水险些呛死,噗的喷了出来,要不是姬珩闪得快,估计要被吐一脸。
他好险的拍了拍袖口上的一点水渍。
黎浔拿书云递给她的帕子也赶紧擦自己身上,一面就不高兴了跟他讲道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婶娘十六岁和叔父成的婚,现在也不过三十有三,怀个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叔父也只有三十四而已,你幼弟出生时父皇都已经是不惑之年了,这种事还要分皇族和平民来区别对待的吗?”
皇帝虽然不怎么喜好颜色,但他身体又没什么毛病,以前在位时一年怎么也得宠幸个新人的,姬珩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倒不是讽刺谁的意思,就是因为皇帝的儿女虽多,可他后宫年轻貌美的妃子层出不穷,受宠并且容易受孕的都是年轻的妃子了,至少他那后宫里没有哪个年过三十的妃子还生育过的。
但是离了这座宫墙之外,市井人家里夫妻恩爱关系好点的,女子年过四十还坏孩子的都是常事的。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这你也争?”黎浔护短,姬珩就被她狠噎了一下,为了避免争端就赶紧错开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没跟家里说说让他们早些张罗把那个黎云泽的婚事给办了吗?隔三差五的找机会进宫来瞧咱们儿子算怎么回事?”
提起此事,黎浔突然眼神一黯,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