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杀了一波又一波,朝中乱的不像样子,最后是七皇子杀掉太子成了京城里唯一威望高涨的一个。
而果然不出所料,这位七皇子稳住了京城局势之后,终于能分出精神来对付他这位躲避在外的二哥了,立刻就有了动作。
老皇帝当时还是奄奄一息的被困在宫中,他客客气气的叫信使过来“请”他这位二哥回京商量大事,而这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岳元骐自己拒绝了,军中上下一致反对他回京去自投罗网,差点就把帝京来的那位信使直接叉出去杀了。
可是京城里的老皇帝却不能不管,要不然他这个儿子就太不孝顺了……
所以和军中几个死忠的将领商量过后,岳元骐那边便瞒着朝廷很有诚意的约见了大觐这边的将领,请求议和,以岳元骐和他军中主帅的名义私自和徐长胤签订了一份协议,承诺若是大觐就此休兵给他回京解决家务事的时间,那么此事了结之后他就会说服南岳的老皇帝彻底放弃包括黔州在内的五州之地,两国正式划定新的国界线,从此和平共处,友好往来。
这也不算盲目,毕竟现在大觐朝中也是内忧外患,并没那个人力财力一路继续打下去将他们整个南岳给吞了。
他面上说是会说服老皇帝,但黎浔这边很清楚他此次回京最后只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被七皇子所杀,那么他私下签订的这份协议就自然不作数了,另一种就是他夺下皇位,一切由他做主。
他朝中经此一番内乱,朝臣死了无数,朝政混乱,就算他上位之后励精图治,只怕没个十年八年的也很难恢复元气。
黎浔倒是不担心他会使用缓兵之计,出尔反尔,因为就算他想……
他也没这个实力了。
这份协议,她当即拍板准了徐长胤代为签下。
两国达成了暂时休兵的约定。
岳元骐在重兵护卫之下回了南岳帝京,而此时离着新年就只剩下半个多月了。
南岳那边不管最终结果为何,有消息都得到年后了。
北边姬珩那里开战两个多月,一路势如破竹,无一例外送进京的都是捷报,但是因为草原占地广阔,漠北王庭旗下的部落又十分分散,他要逐一平定或者收复是很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眼见着年关将近,他那也没个准信到底能不能在年前凯旋班师……
如此一来,黎浔就必须得要回去了。
一来南境这边未来的前景都能一眼看到头,就那两种结果,但无论是哪一种,以他们国中的情况都暂时对大觐的南境造不成威胁了,她没必要继续留在边城守着,二来也是——
她的肚子这都马上八个月了,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也是时候该回去京城安定下来待产了。
所以简单打点了两日,腊月十四她便摆驾回京了。
前面这两个多月骆长霖一直没离开和园,至于他的那个差事倒是也没耽搁,反正离得也不远,就叫九琼给他来回传信,等到后面户部给他派的仪仗和助手到了他就远程指挥叫那下头官员把情况核实了也早就报回了朝廷。
黎云泽、黎浅和杨嵩暂时都留在了南境军中,两国刚刚休战,军中事务有很多,前面战事紧张时杨嵩和黎浅都到了军中履职参战的,国事当前,被军中的氛围感染着杨嵩约莫是觉醒了一点使命感,这次是他自请留在军中帮忙战后重建的。
黎浔回程的路上还是带着来时那五千步兵营的人护驾,另有战烈带着姬珩留给她的保命精锐一起,沿路为了免除麻烦也没用各地官府接驾,风险都额外小很多,省了给姬琮做手脚的机会。
为着照顾黎浔的身体,路上走不了太快。
行到第七天路程才刚过半,偏巧这天下午遇上一场雨夹雪,骆长霖怕勉强赶路会有危险,正好路遇一独院的农庄就停下来安顿了。
那农庄的主人应该是回乡过年去了,庄子锁着。
他们这些大男人都可以在野地里搭帐篷,却总不能叫黎浔一个孕妇冒雪在野外过夜,就撬开了农庄的门锁借住。
农庄就一前一后两进院子,地方不大。
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后院三间房,黎浔住了正屋,两间厢房骆长霖住了一间,另一间住着几个随行的宫婢,晚间年念就守在黎浔的屋子里。
外面风雪交加,格外的冷。
这一夜黎浔罕见的做了个噩梦,梦里有点看不清环境,仿佛是她初遇姬珩时候的那个小溪,但是溪水却明显更加猛烈湍急,她站在岸边伸手想去扶姬珩,姬珩睁开眼朝她看过来,唇角扬起渴盼的笑容,却在他刚伸手过来的时候被一股暗流猛地拉扯坠入了无底的黢黑的漩涡之中。
她手下抓空,想再往前,又猛然意识到怀着身孕,连忙护住了肚子。
那一瞬间的惊恐和茫然的感觉太可怕了,黎浔猛地惊坐而起,一头冷汗。
她坐在榻上,双手捧着肚子,是她梦里最后的那个姿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里一时空白又一时嗡嗡作响,乱成一片,等到缓和了几分情绪下来,转头想喊年念掌灯,一回头——
却见年念的身影映在门口的窗纸上。
她人不在屋子里,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和另一个高大的人影疑似是战烈一起在说着些什么。
黎浔匆忙起身,披了外衣走过去。
她本来是该能听见外面两人的低声交谈的,可是这会儿她脑子里莫名有些乱,好像耳朵也跟着不怎么好使了,一颗心砰砰乱跳的狂躁不安,索性也懒得去琢磨,一把就拉开了房门:“你们在说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