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之将一本泛黄的诏书放在了晏榕面前,轻声道:“陛下,这本诏书是先帝驾崩前的另一份遗诏。在这份遗诏上,写明了要求摄政王为先帝殉葬,并且……”
放在桌上的白绢因为时间变迁而显得粗糙皲裂,就连上面先帝的字迹都已经不再清晰。
可的的确确是先帝的字迹。
大抵是即将不久于人世,先帝的手书显得潦草而歪曲,甚至其中还有一段被勾画抹去的涂痕。
晏榕一行行向下看去,终于看到最末一行。
几乎是同时,沈慕之涩然的开了口:“先帝遗诏上书……要求离王以,侧皇后的身份……殉葬。”
最后的字眼像是落进深潭中的水。
御书房内只剩下死寂。
晏榕看着面前白绢的目光中渐渐由惊诧变成幽冷,又从幽冷变成了入骨的阴郁。
他伸出手,轻描淡写的合上了面前的丝绢:“沈爱卿说笑了,孤曾见过父皇的遗诏,上面不仅写明了入葬后的诸多事宜,也写清了尊皇叔为摄政王,这断然不可能有假。”
沈慕之似乎并不意外晏榕的举动,他抬起头对晏榕道:“陛下,先帝的第一封遗诏固然不错。但依臣所见,这很可能是先帝在第一封遗诏之后反悔写下的第二封遗诏,因此……”
“不会。”
晏榕站起身,居高临下的
打断了沈慕之。
沈慕之皱紧了眉:“陛下,此事……”
“沈爱卿,你还不懂吗?孤说没有这件事,自然这封诏书它无论真假,都是不存在的。”
晏榕突然弯唇笑了一下,随即清清楚楚的开口,“皇叔是孤的,不是父皇的。”
御书房内的空气像是顷刻间凝固,又转而透出种极其逼仄的剑拔弩张。
沈慕之再次确定了在诸鹤这个名字上晏榕今后的态度——晏榕或许已经疯了,他不仅要与活人争,他也要与死人去夺。
在漫长的寂静之后。
沈慕之终于妥协的后退了一步,重新道:“陛下就不好奇为何先帝先是赐了摄政王封号,又改口让他殉葬?”
晏榕的眼睛微微一眯。
“臣也很好奇,但这件事实在过去太久,臣先后问遍了宫中的所有人——最后找到了一位先帝乳娘身边的老太监。”
沈慕之手中还拿着一册竹简,那竹简竟比方才的白绢还要老旧几分,像是随手一拽就能将竹简破坏。
大历只在开国的十几年用过竹简,后来为了方便管理,全国上下便统一更换了行文用具。
竹简被沈慕之小心翼翼的在书案上铺开。
那上面并非文书,还是一块拓本模样的图印。
沈慕之道:“那名老太监的曾祖曾经是宫中史部的末位官吏,后来家道中落,臣许了他安享晚年的银钱和一辆马车,他便将这份东西给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