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恍然后,诸鹤才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这其实并不是他第一次在晏榕怀里看到夜色。
在两人很多个交缠而眠的夜晚,晏榕也曾数次这样环抱自己,看到从厚重床幔中所透进来的,隐隐约约的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相锦给刺激的哪里坏掉了,诸鹤觉得自己有些少见的多愁善感。
这份莫名而来的多愁善感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向以前那样第一时间从晏榕怀里挣脱出去,而是停顿了好半天,低低的,很小声的念了一句:“你身上有硝土味,好难闻。”
晏榕像是愣了一下,随即弯唇笑了。
然后,在漆黑一片的万千兵马之中。
晏榕轻轻俯身,在诸鹤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嗯,都怪孤。”
诸鹤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夜色似乎让时间开始停滞。
边疆孤独的风卷着漫长的呼啸迎面而来,却又全数被晏榕颀长高挑的背影挡在诸鹤身后。
若是仔细去听,除过风声之外,还有冷兵器在挥舞时的猎猎罡风。
诸鹤在晏榕的怀里抬起头,突然看到了遥远夜空中的一点星辰。
那星辰分外明亮,就像他曾经在动物园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仿佛几千年的光阴丝毫不会损折星星上的一丝一角,只有他遇到了新的人。
诸鹤下意识伸手轻轻抓了一下晏榕的衣角,踮起脚,努力向他靠近了些:“刚刚我遇到相锦了。”
城墙上的风愈加大了几分,在幽暗中将大旗刮得飞舞。
晏榕生怕诸鹤站不稳,又将人向怀里揽:“孤知道。”
诸鹤攀住晏榕的手臂:“他说,他把你的排兵布阵都给了北狄。”
晏榕声音温和:“孤知道。”
诸鹤:“……”
诸鹤小小的呆了一下:“啊,你知道?”
他漂亮的眼睛在夜空下显得分外明亮。
终于在这一刻,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晏榕的倒影。
晏榕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诸鹤的眼睛,像是低哄般的道:“孤知道,孤已经修改了排兵。你看,邬玉这不是被孤打退下去,所以干起了趁夜偷袭的小人行径?”
诸鹤:“哦……”
诸鹤并不是很懂打仗
,所以极其老实的信了晏榕的话,又往晏榕怀里拱了拱,很快,便听到了晏榕的心跳声。
晏榕抚了抚诸鹤被风拂动的发丝:“冷吗?”
诸鹤摇了摇头。
他窝在晏榕怀里,目光仔仔细细的将城墙上的各个站位环视一遍,随即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开口。
两军交战,夜色中的战机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