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来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我说的不对么?难道我这个立场不正确么?”
不能吧?这又不是谍战位面,乡党就是势力根基,哪有那么多卧底啊?
林泰来:“。”
也只说了,里面有指斥陛下贪财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你。
林泰来一时间无语,就连他身为穿越者,此刻也被申首辅的脑洞惊讶到了。
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篇奏疏里的内容,甚至还非常详细的知道,这篇奏疏是《酒色财气疏》?”
长考之后,林泰来不得不艰难的吐露出了一个名字:“陈矩。”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申时行当即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如果是陈矩陈太监,那就不奇怪了。
陈矩乃是如今司礼监里排名第四的秉笔太监,地位很高,类似于文臣里的大学士。
嘉靖中期净身入宫,资历很老,那时候连张居正都还是刚出道的新人。
这太监很信佛,为人也很佛系,外号陈佛。
不过申首辅还是搞不懂,身为第四号秉笔太监的陈佛怎么就成了林泰来的“细作”?
但只要事情发生在林泰来身上,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也不用大惊小怪。
为了让林泰来安心,申首辅又说:“你放心,我就假装不知道,一切照旧。”
对于申首辅的政治素养,林泰来还是相信的,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于是林泰来另起话头说:“这封《酒色财气疏》出现,你们内阁要有麻烦了。”
对此申时行也不否认,叹口气说:“显而易见,皇上必定会被激怒。
而内阁被夹在了中间,又要安抚皇上,又要想办法保人。
虽然雒于仁不是我们的人,但在文人道义上,还是必须尽力保他,否则就要被骂成严嵩了。”
这就是大明内阁的困境,平常要挨清流势力的骂,但到了清流势力朝着皇帝“敢言直谏”时,内阁还得尽力保人。
而严嵩就不保人,也不管进谏大臣的死活,最后名声成什么样了?
随后申时行又说:“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事情近些年发生很多次了,虽然很令人倦怠,但总是能处理。”
林泰来不置可否,又问道:“这次首辅想怎么处理?”
对林泰来真没什么可瞒的,申时行胸有成竹的答道:
“先对陛下说,这是雒于仁企图卖直求名,请陛下冷静不要上当。
然后再说,如果因为奏疏直接降旨处罚雒于仁,那就会附带着将奏疏内容公开,导致天下人都能看到诋毁陛下的内容,反而影响不好。
所以最佳的处理方式是,首先将奏疏留中不发,然后私下里想办法劝说也好,威逼也好,让雒于仁主动辞官,为陛下出气。”
不得不说,申时行这左右调和的功力也是炉火纯青了,但改变不了大势。
林泰来叹了口气,“我说的内阁危机不是当下,而是以后,不是眼前,而是长远。
这样的奏疏出来,只怕会彻底刺激到皇上,今后与大臣对抗情绪越来越重,甚至会迁怒内阁。
而你们这批阁老夹在皇上和外朝之间,辗转腾挪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小,注定要陷入危机。”
在历史上,《酒色财气疏》出来之前,万历皇帝不朝、不郊、不庙、不讲,明面上是通过“请假”方式,还要找借口。
比如下旨对大臣说,“腰痛脚软,行立不便”,或者是“足心疼痛,步履艰难”,或者是“头晕眼黑,身体尚软”等等。
而《酒色财气疏》之后,万历皇帝就开始直接罢工了,连请假都不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