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的思绪这才回笼,男子私闯皇帝后宫,那可是灭九族的罪。虽然自己是皇帝允许进这后宫勘测地形的,但这些人又不知道。他们目前还没叫侍卫,估计也是因为夏邑临管自己叫师弟的缘故。
想到这里,时昭心情到略微宽松了一点,看来皇帝还不算苛待师兄,否则这些人对师兄定然没有如此客气。
但转而又想到师兄受制于人,还要顾及云湖山庄上下,时昭心下还是不免难过。他小声劝道:“师兄,要不你放开我,我自己走。万一这些人要是循着点事由向皇上告你的状,怕是会给你和山庄上下带来麻烦。”
尔后挺直腰板直视说话的领头宫子:“我乃时昭,是陛下新封的青州府百工总长。陛下想在后宫新建一座宫殿,故而命我前来勘测。这是陛下给的令牌,请宫侍过目。”
时昭挺直了腰板,夏邑临就不得不松开勾着时昭脖子的手,不然自己还得垫着脚,姿势也太过别扭了些。
时昭说话间往上走了几步,将皇帝给的令牌递给问话的宫侍,尔后又道:“我也是邑临师兄的师弟。邑临师兄曾经授艺于我,对我而言,邑临师兄可谓亦兄亦师。”
期间还不忘拉着夏邑临的手往上走。
听到宫侍对时昭的质问,夏邑临原本正要发作,待感到时昭牵着自己的手往台阶上走,不免惊愕;再听到时昭的回答后,原本有些怒气的脸色转而染了些绯色,尔后又涌上些感动,怒气渐渐也被消解了。
两人都走上台阶,与宫人们站在一处,夏邑临望着宫侍手中的令牌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是陛下新封的时百工,时大人。”那宫侍长看过时昭递去的令牌归还回来,“时大人鼎鼎大名,今日得见是奴婢之幸。只是没想到时大人与我家主子竟然是师兄弟,奴婢方才失礼了。今日你们师兄弟相聚,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里面请。”
领头的宫子对时昭做了个请的手势,尔后对身边的宫人道:“主子今日要在殿内招待师弟、招待陛下钦点的百工大人,赶紧准备!”
宫人们应声而去。
身边的宫人不再碍事,夏邑临也不再说什么,他拉着时昭的手进了殿内,兴奋地对时昭道:“师弟,今天能看见你真是太高兴了。”
时昭原想问点什么,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肚子却在此事不适宜地“咕咕”叫了几声。时昭一时有些尴尬。
夏邑临听了却仿佛眼中冒光:“师弟,你还没用午膳吧?没有就在我这儿吃吧。”
时昭原本就有话想与夏邑临说,见夏邑临邀请自己用膳,这到是个机会。便不推却:“实不相瞒师兄,今日在宫中转了半日,还真没用午膳。我原本还在犹豫是出宫用了午膳再进来,还是忍忍再勘测一会后出去直接用晚膳。”
夏邑临听罢,便对端来茶水的宫人道:“师弟在我这里用午膳,速去准备。”
领头的宫侍长应声赶紧吩咐下去。
夏邑临看了看他:“我与师弟说几句话,你们也都下去吧。”
其他的宫人看向宫侍长,宫侍长略一思索,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都撤了,只剩下时昭和夏邑临。
夏邑临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我……”
时昭见宫人们都撤了,迫不及待地问:“师兄,皇上放你回过山庄吗……”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出口,尔后均是一愣。随后时昭不好有意思道:“师兄你先说。”
夏邑临怔了一下:“还是你先说吧。”
“师兄,皇上是不是还没放你回山庄过?”时昭问。今日夏邑临反常的表现抬不符合他的性格了,故而时昭猜测他该是太久没见到外面的人的缘故。
“我进京的路上,看到山庄的弟子精神都挺好的,也听说山庄现在江湖上已经逐渐恢复往日的辉煌了。江湖上都说皇上已经不再针对云湖山庄,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到山庄了,没想到会在皇宫遇见你。”时昭的问话更像自言自语,“皇上为何还不肯放你回去呢?”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夏邑临咬了咬嘴唇,静默了片刻抬头道,“山庄弟子都很好,听你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时昭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听来是还有人对他说过,山庄弟子们都很好,但是师兄不相信?
他正想着怎么安慰夏邑临,就听夏邑临道:“师弟,你也是得过师父真传的,爹和娘都把你当入室弟子看待。你说话,娘会听。我大概是困在这儿走不了,你帮我跟娘带个话,让她在旁支里重选一个庄主,就不要管我了。”
“爹爹与娘亲情深似海,爹爹撒手离去,是我对不住娘,没能为她分担,娘不能接受,也是理所应当。”夏邑临的话音里带着哭腔,“是我不孝,对不起娘亲。”
时昭被夏邑临的反应下了一跳,他有些手足无措道:“师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和师娘好不容易才相认,师娘怎么可能不管你。你不要多想,我和师娘都会努力的。我会好好做官,建功立业,只要云湖山庄没有违抗朝廷的做法,我到时候一定说服皇上放你回去。”
新帝胸怀壮志,想要把控武林,这的确不是一个门派能够左右的。师父意外去世,更不是师兄之过。
时昭说话期间,夏邑临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他叹了口气,苦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不提也罢。方才是我失态了,师弟不要往心里去。你也看到了,我在这其实也还好,锦衣玉食的,也没缺吃少穿。你见到我娘了就告诉她,我挺好的,让她老人家不要挂念,得空我就回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