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晏河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尚咸伏又道:“宣——千牛备身张庭柳觐见——”
张庭柳原就在殿外候着?,很快便进来,呈上证物:“陛下,这是前坪道观察处置使姜翠城留下的证物,内含破碎的边防图纸、盖了胡家大印的信封、残缺不全的通用信号弹密码本、冯相家信鸽携带的字条。”
当初澹台晏河分别派往坪道和临道的人?马虽然被抓,但?有了这份掩饰,才使得这证物在敌人?密切关注下悄悄被送入京城,最后?交由张庭柳保管。
不等澹台晏河发话,谢长乐也出列,拜了一拜,而后?道:“陛下,臣巡边结束后?,回京的路途中,也曾遭遇刺杀;赈灾过程中,又存在有心之人?煽动百姓情绪,妄图将臣于衙门前围殴致死。刺杀的人?如今全都死了,但?赈灾时闹事的人?,却还关押着?,随时听候陛下问讯。”
群臣看着?这一出又一出,心里也就有数了。
明明皇帝什么都知道了,走这个流程其实就是为了过明路,维持司法公正,以免他直接处置老臣会落人?话柄。
澹台晏河略抬下巴:“众卿请起?,去宣冯正幡。”
尚咸伏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但?这次众人?等了片刻,才见冯正幡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入太极殿。
短短几天,冯正幡仿佛老了一轮。
头发有些?许凌乱地散在脑后?,灰白?色的衣裳堪堪挂在身上,他脚步不再稳健,脸上也显露疲态,相较于从前的风光,不可谓不狼狈。
“罪臣冯正幡,拜见陛下。”冯正幡缓缓稽首。
“如今人?证物在俱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澹台晏河问道。
冯正幡抬头,看着?皇帝冷漠的眼神。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皇帝一直是脾气温和的,很好拿捏的,连愤怒时都会克制情绪。
如果连眼神都是冷漠的,是不是他已经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耗着?了?
败得太快太突然,冯正幡的力气无处使,往后?也没机会使出来了。
“罪臣自知陛下无论如何处置,都是罪臣咎由自取,”冯正幡的眼中清亮了些?许,“罪臣斗胆请陛下宽宥臣的顽劣儿孙,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应全由臣一人?承担,哪怕千刀万剐,臣也……心甘情愿!”
澹台晏河与他对?视,并未答应,而是缓缓问道:“冯公功绩无数,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以冯公的眼光,应当也看得出那?达奚戎完并无为君之才,是他允诺你什么了吗?”
冯正幡沉默,眼神空洞地向下垂落。
他所思所想,他保守了多年的秘密,永远也不可能?告诉皇帝。
因为皇帝不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