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真的很迫切地需要一张能躺下睡觉的床。
环在腰间的手臂稳定而有力,方衍昏昏沉沉地跟着他往前走,陈斯愚的住所在巷尾,刷成白色的栅栏门后种着花花草草,月季在墙角开得正好,方衍呆愣愣地站在一边等他找钥匙,好一会才说:“你把墙敲了,不怕遭贼吗?”
“这是我租的房子,”陈斯愚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不过确实不怕,原本的墙也没多高,防不了贼。”
微凉的触感落下来,方衍眯着眼,没有躲开,陈斯愚倒是很快地松了手,扶着他往里走。
“好像又烧起来了,”他说,“午饭吃点清淡的?”
方衍花了好几秒才接收到他话里的意思,低声说:“你帮我叫一份小米粥就好。”
他现在只想躺下睡觉。
陈斯愚也知道他难受,于是不再墨迹,小心翼翼带着他往楼上走,方衍的视线里一片花白,险些直直撞上墙角。
“小心,”陈斯愚伸手挡住他的额头,“走这边。”
方衍懵懵点头,听见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扶紧一点吧。”
腰间重新多出了一只手臂,他靠在陈斯愚的身上,被带进卧室躺下,窗帘滑动的声音在耳边隐约响起,方衍竭力地睁开眼,看见陈斯愚站在床头看着自己。
“睡吧。”
仿佛被下了一个咒语般,他迅速地在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床榻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方衍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时背后尽是黏腻的汗水,他迷茫地转了个身,接着就被吓了一跳。
——陈斯愚那张漂亮的脸庞跟他不过一指之遥。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停住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斯愚,对方睡得很沉,细长的眼睫在脸上透出很淡的阴影,嘴唇薄而寡淡,有一种操劳后的脆弱感。
果然还是累到了,方衍想,这回欠的恩情可太大了,该怎么还?
他在这种视觉下难免心跳加速,抬起有点酸软的手指,好奇地去触碰陈斯愚迤逦铺陈的如墨长发,柔软冰凉的触感和他曾想象过很多次的没什么区别,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都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也不知道陈斯愚同不同意?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不着调到了极点,方衍不免有些唾弃自己——这也太得寸进尺了点,完全不可行吧!
方女士曾经在看狗血电视剧的时候拉着他发表过一段评价: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让人以身相许是流氓才会做的事,跟牛郎拿着织女衣服要求人家当自己老婆一样无耻。
很正确,值得被刻在人生信条上。
他为自己不应该出现的念头感到羞愧,又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开始观察陈斯愚的卧室。
很大,看起来是将两个房间打通了,不远处的桌上摆着一个纯白的天使雕塑,天使手中抱着一束硕大的铃兰,看起来是个造型颇有新意的台灯,灯下则摆着一杯香薰蜡烛,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微弱的柠檬香气夹杂在其中,是能让人一夜好眠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