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从未限制过你。没有不许你这样,也没有不许你那样。在朕这里,就希望朕的含含是高兴的。有没有小皇子,又有什么要紧的。岁岁是朕与你的第一个孩子,她就很好,朕就是将她当做继承人培养,又有何不可?”
含璋圈着福临的脖子:“可她是女孩子呀。你们不会在意君主是女子吗?”
福临听见了。却将含璋口中的‘你们’给放过去了。
他说:“若不是太后当年坚辞,太后原本应是和多尔衮一起辅政的。太后会垂帘听政。但是太后拒绝掉了。这是为了不和多尔衮发生正面冲突。而非太后没有这个能力。太后是有这个能力的。”
“君主是女子,这确实令人难以接受。但若是朕的公主,朕会为她铺好这条路的。会让她毫无阻碍的接住大清的一切。”
“朕知道,将来的事情很难说。或许咱们还能再有孩子。这么早就定下岁岁或许太武断了。但是现在咱们就有一个岁岁。朕自然要倾心培养她。在她十岁之前,所学的课程与大阿哥多尔瑾他们没有任何分别。但十岁之后,她会学习为君之道。”
“若是她十岁之前,咱们再有了一位小皇子,那便看看那孩子的资质再说,若是还是个小公主,朕也照旧培养。不管如何,朕的皇位,只会给咱们两个的孩子。至于选谁,日后看看就晓得了。”
含璋趴在福临的胸口,低声道:“福临,我坦白与你说,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迟迟找不到机会和你明说。既然你说了,我倒是真的安心许多。你没有区别对待岁岁,这让我很高兴。”
“咱们为人父母,又是大清的皇帝和皇后,孩子们要背负的东西会很多的。现在替她定下一些,将来还要再看看。毕竟咱们也还年轻嘛,几十年的变化,总不能一眼就望到头的。”
福临的手轻轻的在含璋的脊背上来回轻抚着:“朕知道。这些都非一日之功。朕便是想让你安心些。不还是怕你自个儿心里琢磨着不肯与朕明说,又在背地里吃醋么。”
说着好好的,又来打趣她。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闹了一会儿,含璋就想起那年大阿哥想要叫她额娘的事了。如今私底下,这孩子也端着几分规矩,倒是不如小时候随性了。
她生了岁岁后,有一回听见岁岁含糊喊她额娘。大阿哥这声额娘似乎是不敢再叫了,但是望着她的眼神还和小时候一样含着真切的孺慕之情。这孩子待她的心还是没有变的。
福临也知道这个事。
“他这样懂规矩,其实是个好事。岁岁才是中宫的嫡公主,与他的身份上是有差别的。他从前是年纪小不懂,如今大了,是不能和岁岁混着叫的。”
“这也会给你带来麻烦。真要是为了你和岁岁好,他就得改过来。”
含璋不说话,福临垂眸瞧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福临轻轻一笑:“朕不可能永远拘着他们的。孩子们总有一日会长大。你瞧,如今宝日乐大了,不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么?”
“将来朕若是明说了岁岁的事,叫他们知道了女子也有这个可能。多尔瑾这几个都是出众的孩子,四公主那会儿也长大了,他们焉能没有想法呢?”
“不只是大阿哥,包括这几个孩子,他们都会在心里做一番取舍的。是要争夺皇位,还是要你这个皇额娘,这就是他们的试炼,也是他们的修行。”
皇位只有一个,迟早会定给中宫的孩子。其余的孩子们,也都是龙子凤孙的,焉能没有想法?
福临当初登基,那不就是抢的头破血流的,都要动刀了,结果是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大清基业因此而崩盘,大家才各退一步,最后福临年纪小,渔翁得利了。
皇权的斗争,太残酷太激烈了。
往后的八年,从六岁到十四岁,福临几乎是最深的尝到苦楚的人。他坐在皇位上,时时刻刻深深的感受到他们的,特别是来自于多尔衮的恶意。
他太知道皇家子孙的心了。面对着皇位的诱惑,很少有人能不动心的。
动了心还能守住自己,守住底线,愿意匡扶君主,愿意守护大清的人,福临就见过礼亲王代善一个。其他的多少人,都是君王费了大心思压服住的。
而代善是为了什么甘愿辅政呢。却也是因为他当年风头过盛,叫争夺储位的人给害了,他自己也是行为不检,太不谨慎了才叫人抓到把柄的。
孩子们现在是还小,还不能掀起大的风浪,可若是他们长大了呢?
他们迟早有一日会长大的。
福临要长长久久的活着。至少要活到岁岁或者含璋的孩子们个个都成家立业能够独挡一面了才成。
少说还要三十年的时光。这样他才能放心。
他要盯着这些孩子们,不许他们伤害岁岁,不许任何人伤害他和含含的孩子。等到下一任君主,等到他和含含的那个孩子做皇帝做的得心应手了,可以游刃有余的保护亲姊妹了,保护那些心存善念的兄弟姐妹了,那才是到了可以放手的时候。
如果可以,他是一万分的真切希望,他和他的含含能一起盯着,监督着这些孩子们的。
他的含含待这些孩子们用了真心真情的,他倒是要看看,有几个是不念真情,满心只有利益的。又有几个是重情重义的,愿意安分守己的过好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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