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看了眼不远处岑以眠双眼无神,他的心里像是缠绕着丝线一点点收紧,又痛又麻,说:“总不能真的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来送别的。”
岑以眠察觉到陈羡和姑姑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也是她们彼此之间第一次见面。
可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见面时机,她本该笑意相迎陈羡的亲人,再甜美地喊一声“姑姑好”,可此时此刻她最后的一位亲人即将化成一摊灰。
她的胸前别着一朵白色菊花,这朵菊花的生命也即将走向尽头,最后枯朽凋零。
她无法笑,也讲不来话,只能当个没有礼貌的哑巴。
姑姑叹气,有点心疼岑以眠的遭遇,随后质问自家侄子:“那你们怎么又离婚了!”
“我的错。”陈羡没说他们结婚本就不是因为爱情,后面那些弯弯绕绕也懒得解释。
姑姑怒目圆睁:“你不是外人有人了吧?”
陈羡感到一阵无语:“您别乱猜了,也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姑侄之间没有多叙旧,陈羡性格使然不会跟姑姑多说自己的工作,日常生活更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除了能主动跟岑以眠逗个贫,完完全全就是个闷葫芦。
“我跟你说,老一辈的习俗不能乱,以眠那边没有亲人了,但是我们来了就也算是亲朋好友,老太太不能这么草率就火化,你们年轻不懂这些,我去和她说。”姑姑有些生气,气陈羡这么多年还如此生分,也气他怎么能这么随便。
陈羡伸手拦了一下,说:“那我去和她说吧。”
岑以眠低着头,视线范围内多出一双鞋子,这才直起身子仰视,一双眼睛像受惊了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怜爱,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血肉融合。
陈羡冲她笑了笑,手放在她后脑上揉了一下:“姑姑建议我们不要这么草率的火化,让葬仪师给奶奶整理一下妆容,然后按照习俗停放三天,咱们再一起告别奶奶。”
说完他观察了一下岑以眠的表情,又说:“这只是姑姑的建议不是要你一定这么做,她说不能让老人走的这么简单,她们也可以是你的亲人,一起告别奶奶……”
陈羡很怕岑以眠误解他的意思,也很怕她不高兴,还想再说什么,岑以眠已经点了头,单音从喉咙里传出:“嗯,好。”
“那我去谢谢姑姑。”
“欸……”陈羡摁住她的肩膀没让她站起来,然后弯曲上身,“不用你,我去谢。”
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她都待在殡仪馆守着,姑姑一家也请了假都没走,这让岑以眠觉得过意不去。
她从外面超市买了几瓶温热的矿泉水回来,软声软语的:“姑姑,你们其实不用天天都陪我在这里的……”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你身边也没有其他的长辈能操持这些,我和你姑父白事参与的很多,比你有经验,不就三天吗,没事!”
岑以眠心里不得劲,她想跟姑姑道谢,但开口的第一个字就哑了音,眼圈发烫鼻尖酸涩,喉咙处也压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