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变脸,此乃川剧绝活,谁知道其中更加夹杂着秦腔之喷火,变脸时一口火喷了出来,就连太皇太后都忍不住称好。
佟佳皇贵妃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她本就不喜闹哄哄的场景,方才离她不远处的戏子一口火喷出来,吓得她一哆嗦,可她向来要强,却是强撑着不肯回去歇息——她乃后宫之首,若是这般回去了,岂不是风头就成了婉宜那小贱蹄子的?
可凡事不能硬撑,直至身下有一阵暖流,佟佳皇贵妃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差人与皇上说了一声。
此事不能小觑,皇上差人先送佟佳皇贵妃去歇着,又是宣太医又是过去探望的,因而皇上虽未言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大家隐约也猜到了几分。
待太皇太后也离场时,婉宜心知肚明——佟佳皇贵妃这孩子没有保住。
到了除夕宴将散之时,大家都知晓了这事儿。
不管面上是多么悲怆,可不少人心里都是高兴的,唯独惠妃是真难受——佟佳皇贵妃孩子这时候没了,可别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来?她哪里知道佟佳皇贵妃就像是瓷娃娃似的,这轻飘飘的孩子就没了?
惠妃心里虽不服气,可等着除夕宴散了,还是随着婉宜一起去承乾宫探望佟佳皇贵妃。
皇上与太皇太后都没有赏烟火的兴致,轻声劝慰着佟佳皇贵妃,屋子里更是药味弥漫,明明是阖家欢乐的时候,但屋内屋外却无一个人有笑脸。
婉宜进去内间时,她与佟佳皇贵妃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汇,哪怕佟佳皇贵妃此时面色苍白,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恨意,好像自己这孩子没了全然是她的缘由一般。
婉宜一点不怯,正欲大大方方上前请安时,谁知道身后的惠妃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更是哀声道:“还请皇上与太皇太后,皇贵妃娘娘恕罪啊,都是臣妾的不是,所以才害得皇贵妃娘娘没了龙胎……”
她这是先发制人,大大方方将事情摊在明面上说。
皇上与太皇太后知道内情,但她不知道,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佟佳皇贵妃也知道这事儿与惠妃没多大关系,如今也只能强撑着笑道:“惠妃这是做什么?若非本宫如今不好起身,定是要扶你起来的,今日你这除夕宴办的极好,本宫夸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罚你?”
“至于这孩子,是他与本宫没有缘分,与你有什么干系?”
惠妃还是执意不肯起来,后来还是太皇太后发话,她这才起身。
太皇太后握着佟佳皇贵妃的手,柔声道:“……你如今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将身子养好,身子好了才是硬道理。”
佟佳皇贵妃轻声应是,可心里也知道,如今她已经不再年轻,皇上的宠爱是一日比一日少,有孕的希望更是一日比一日少,想要再次有孕,真是难于上青天!
皇上也劝慰佟佳皇贵妃几句,她的脸色才好看几分。
今夜,皇上依旧歇在承乾宫,哪怕佟佳皇贵妃说无碍,皇上仍道:“……你心里难受,朕多陪陪你。”
婉宜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是无悲无喜,起身告退。
她知道,皇上心里定也是难受的,可这份难受到底有几分,谁也不知道。
等着她回去之后已是时候不早,没想到四阿哥还没睡下,正坐在炕上等着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十分困倦的样子。
婉宜轻声道:“四阿哥?”
四阿哥猛地惊醒,连忙下炕道:“温僖娘娘,额娘……她有事吗?他们都说额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眉目之中带着焦急之色。
婉宜颔首道:“皇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不过她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歇息个把月身子就能好起来,只是方才本宫听太医的意思,若是想要再次有孕就难了……四阿哥,明日你去承乾宫请安的时候多劝劝她,她心里肯定很难受的。”
在她的心里并没有将四阿哥当成无知孩童,她知道,这孩子定是什么都明白的。
四阿哥噙着泪,重重点头。
虽说前些日子佟佳皇贵妃对他并不好,但打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佟佳皇贵妃陪在他身边,这份情谊怎会有假?
婉宜瞧他这般模样,知道他是各重情重义的,笑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睡着,明儿一早你还是要给皇上,太皇太后等人拜年的,若是起玩了,那可是讨不到压岁钱的。”
四阿哥这才噙着泪回去歇下。
翌日一早他更是早早爬起,给皇上与太皇太后等人拜年时都是心不在焉,频频张望,想要快些去承乾宫请安。
皇上私下与太皇太后也说起了四阿哥,“……这孩子平日里虽沉默寡言,不大喜欢说话,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也没枉费皇贵妃养他一场。”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她老人家一直对四阿哥印象不错的:“可佟佳氏向来要强,对自己严苛,对孩子也严苛,连哀家都看的出来,四阿哥养在永寿宫没多长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四阿哥拔尖是好事儿,却不能越过太子,更不能成为佟佳一族和皇贵妃手中的一把利剑,哀家觉得以后不如就将四阿哥养于永寿宫,皇上意下如何?”
三岁看老,如今四阿哥年纪虽不大,但她老人家却能瞧出这孩子并非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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