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寺。
这是凡俗的习俗,虞寺却坚持要背虞兮枝这一程,于是虞兮枝足不沾地,如此轻巧跃上了虞寺的背,虞寺听得耳边一阵环佩玎,忍不住叮嘱道:“你动作慢点,别把头上的凤冠搞坏了。”
虞兮枝笑眯眯道:“那阿兄就再给我找一顶,实在不行把风小师妹……哦不,阿嫂的那顶借我用用也无妨。”
虞寺侧头看一眼摇晃的红盖头边褶:“胡闹。”
按理来说,他作为长兄,应当有许多话要嘱咐虞兮枝,但他原本打了满腹腹稿,这样一路走向剑舟边,却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眼看面前剑舟将近,他才终于问道:“大典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虞兮枝并未想要隐瞒:“想要去上面看看。”
所谓上面,自然是指飞升所谓上界,去更广阔的世界。
虞寺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剑舟上,再抬手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红盖头整理整齐:“等我。”
虞兮枝认真点头:“当然。”
剑舟起,风也起,有人御剑而行,还有主剑舟之后洋洋洒洒的六艘小剑舟,如此一行人喜气洋洋,一并向着太清峰正殿而去。
五派三道与许多散修早已候在此处,太清峰从正殿门口一直到半山腰的学宫,再如此到紫渊峰下都摆满了酒席,贺喜的礼据说千崖峰正殿不够放,借用了流光和雪蚕两峰的正殿才堪堪够用,易醉、程洛岑、云卓、黄梨与一并太清峰的弟子们都在前后待客,待得宾客满座时,剑舟也终于从天边而至。
虽然顶着一头凤冠珠翠,身上的喜服也十分厚重,但虞兮枝从剑舟上走下时,依然十分轻盈,她如此一步步向前走去,大红的喜服无风自动,如此翻飞开来,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喜服上精巧无比的花样,再想到此前的传言,不由得都露出了些会心的善意笑容。
谢君知便候在前方。
也不知怎地,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了,甚至更亲密过分许多的事情也都做过,但这一次却格外不同。
他牵着她向前走,这段路也不长,却像是要如此这般郑重其事渡过漫长岁月般,认真地走过这条路。
虞兮枝的视线被遮挡,她只能看到谢君知红色的衣袖下冷白的手与露出来的一截手腕。
周遭纷纷扰扰,恭喜贺喜声连天,她却只想看看穿红衣的谢君知是什么样子。
仙侣只拜天地再对拜,如此鞠躬行礼后,便算是礼成,既然礼成,又没有什么闹洞房的习俗,因而谢君知便要在所有人面前揭下虞兮枝的红盖头。
谢君知的手捏住那红布的一角,却迟迟没有动作。
有人实在忍不住,便是台上站得是一剑斩天地的小师叔,也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快一点――”
谢君知却摇头笑了笑道:“并非是我不想快,而是我还有一事未了。”
虞兮枝也有点疑惑,心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事比掀盖头重要?
却听谢君知一字一句道:“虞兮枝。”
虞兮枝心想这个人干嘛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谢君知喉头却稍有些干涩。
她曾经在天下人都视他如洪水猛兽之时,挡在他的面前,再坦然说出一句喜欢,而他却竟然欠了她这一句话。
太清峰顶到谷底,再到紫渊峰,此去数里迢迢,然而此间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此时此刻,谢君知的这句话。
“虞兮枝,我心悦你。”
那一刹那,虞兮枝想到了许多事,她想到了他们的初遇,想到了他第一次牵他的手,想到了他将十里孤林别在自己发间,想到他如此等了自己十年,昨夜亮了一夜的月光,又想到了前两天橘二说漏嘴,原来早在那次从九宫书院后,他就已经“偷亲”过了自己。
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完,眼底温柔绻绻,再认认真真问道:“我可以揭开吗?”
虞兮枝有些紧张,眼中却早已笑意深深:“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呢?”
于是盖头终于被掀起一脚,她也终于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谢君知。
她抬起眼,再对上一双凝视着自己的双眼。
“谢君知,我也心悦你。”
――枝枝x知知?合籍大典?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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