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考虑该如何作答,那边的黑衣人头领却是忙不迭的道:“他肯定看到了,对,一定看到了,昨天还替那人隐瞒来着……”
而他话音未落,豪华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道女声:“鼓噪,掌嘴。”声音柔美动听,但此时却夹杂着一股冰寒。
一声令下,便有护卫上前,将巴掌重重的扇在黑衣头领的脸上。
车帘掀开,一名英姿飒爽的紫衣女子走了出来,她立在车夫身后,死死的盯着车前跪在地上的几人,哼声道:“本姑娘的人你们也敢动,既然现在已无用,那便全杀了吧。”说罢便是一个招手。
缘行也没想到,从这个柔美女子嘴里说出的话,竟是这般的杀气腾腾,只觉场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眉头一挑,这是要在他眼前杀人啊,他口诵佛号,见那些护卫已经有人举起了刀,忙上前一步,高呼了声:“且慢。”
车上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和尚,冷然道:“大师怕是不忍心看到有人命丧当场?不过,他们乃是附近的山匪强盗,各个死有余辜。”白皙额头上那朵梅花图案在阳光下,更显眼,只如今已不能为她再增添色彩,面上涂了寒霜。
缘行看到她的容貌和额头上的殷红图案,不由一呆,突见到女子挥手,似乎要下令护卫落刀,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举手大喊道:“贫僧知道……”
这一声,成功令女子半空中的手顿住。
他又连忙补充:“陈施主就在贫僧家中。”又瞥向场中抖如筛糠的几个黑衣人,提议道:“这些人为非作歹,不如交给官府处置如何?”
那女子显然对陈卓的安危十分上心,闻言足见一点,毫不顾忌形象的跳下马车,两步到了缘行的身前:“他、他还好吗?”
“并无大碍。”后者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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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中,女子一见到躺在床上的陈卓,激动的扑了上去,痛哭出声。
缘行见状,拉着有些不放心的理恻出了屋子,如今,小院子已经被团团的围住,而之前那名发号施令的车夫也跟着走出,他似颇有地位,只一个眼色,那些护卫戒备的动作立马松了下来,气氛便不再那般紧张。
理恻搬来几把自制的凳子,几人在木桌旁坐了,车夫看向院中种植的蔬菜,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神色,问道:“这些都是大师所种?”
“正是。”缘行微笑点头,大黎朝佛门弟子所食粮食不是花钱购买、朝廷派发便是雇佃户种植,可并没有亲身耕种的习惯。所以对于对方的语气,他并无任何的意外。
好在对方似乎很会聊天,只问了这一句,便转换了话题,与两个和尚闲聊起来,他语言风趣,难得的是对佛理也有些了解,几人聊得还算愉快。
没多久,屋门突然又重新开启,那紫衣女子竟扶着已经清醒的陈卓出了来。
缘行等人见状,忙站起让出了座位,女子搀着陈卓到了近前,他却死活不肯落座,而是先朝缘行与理恻合十躬身:“谢过二位大师援手,陈卓异日定当涌泉相报。”
“阿弥陀佛。”缘行回礼,客气道:“陈施主客气了,扶危济急乃出家人本分,报答就免了。您身体不便,还是先坐下再说吧。”一旁的理恻连忙上前,帮着女子将陈卓扶到凳上坐好。
几人重新落了座,可这时,那紫衣女子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女子倒有一事不明,方才听阿卓说他一直陷入昏迷,期间并无转醒,大师又是如何知晓他身份呢?”
此言一出,连陈卓都诧异盯着面前的两名和尚,而场中的气氛明显凝滞起来。车夫更是将一只手放到了腰上,带着几分戒备。
缘行神色不变,看着陈卓:“令尊身体可好?”他早在明心的信里知道,陈卓的祖父陈若可已然去世,如今父亲陈念生继承了爵位,正在京中当富贵闲人,这般问,也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后者一愣:“您认识家父?”
缘行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出来:“当年陈施主出生时,贫僧也在场,而且还抱过您。”
陈卓先是一愣,仔细回想后,才做恍然大悟状,重新合掌:“哦,您就是缘行大师?家父一直对您念念不忘,曾多次谈起您对我陈家的大恩,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修行,陈卓失礼了。”说完又对着紫衣女子解释道:“柔锦,这位便是我陈家的恩人,缘行大师。”
那叫柔锦的紫衣女子也急忙合十:“见过大师。”
“无需多礼。”缘行目光在年轻男女脸上扫过,眸子一沉,面上的笑容已然收敛,叹道:“陈小施主出生时天降异象,万千灵鸦道贺不说,更是万丈佛光自天而降,地涌功德金莲,才引来大妖觊觎,您天生便是我佛门中人。同修之间帮扶一把,算不得什么。”
在场众人俱是一愣,柔锦身子突然收紧,一把握住桌上陈卓的手,语气却冷了下来:“大师是不是说错了?阿卓家教甚严,他父亲从不让他接触佛家学问与出家人,他对这些丝毫没有了解,怎会成为你们佛门中人?”
“单看陈老施主所为便能窥出一二。”缘行垂眸,慢慢开口:“是与不是,日后可知。所以……”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沉声道:“我希望二位能慎重考虑彼此的关系,免得将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