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呆在家里吧。p
整栋房子里,安静到只有电视机里的人正在嘈杂说话;因为没有开灯,所以客厅内的唯一光源只有电视屏幕的光亮,照得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孩小脸一片苍白。p
真是的,这个节目明明一点都不有趣嘛,竺清月心想,妈妈她为什么会那么着迷?那时候的她到底在看什么呢?p
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p
“呼——呼——”p
粗重而沉闷,是那种重病在床的人才会有的呼吸。p
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和楼梯间回荡;听得久了,就会让人产生“像是整栋房子都在呼吸”的错觉。p
“……清月……清月……”p
恐怖的喘息停止片刻后,换成了人声。p
女孩呆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原来是吃药的时间到了。p
这时候,女孩的身心早已濒临极限,整个人都觉得不堪重负,但还是机械性地做出了回应:她勉强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东西准备好后,步履蹒跚地前往那个房间。p
推开卧室的房门,里面同样没有开灯,空气里氤氲着浓烈的药味,沉浸在黑暗中的大床简直像是怪物的巢穴,而躺在床上的女人则是盘踞在黑暗中的妖魔。p
不过,这般景象一旦看久了,便也习惯了。p
她和往常一样,将药压碎倒入水中,准备把杯子放到母亲的嘴边。p
只是相比起平时,她的身体分明更虚弱,所以举着玻璃杯的手也跟着颤颤巍巍。p
当杯子靠近枕头的时候,从被窝里突然探出一只干瘦的胳膊来,她躲闪不及,手中的杯子被打掉,落到地上摔成碎片,里面的水溅了一地。p
小女孩怔怔地站在原地。p
沉默半响后,她才声音沙哑地说道:p
“妈妈……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来打扫……再拿杯新的上来。”p
因为发烧的缘故,她整个人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连说话都显得颠三倒四。p
小清月转过身,想要朝着门的方向走去。p
她本来应该提起脚去躲开地上的碎片,结果却忽略了这件事。p
剧烈的痛楚从脚底传来,踉跄的步伐踩在水花上,女孩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跌倒。p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p
……p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后,竺清月努力从地板上爬起来。p
好不容易直起身的她,倚靠着背后的床板,静静地坐在那里。p
然后,她突然间就不愿意再站起来了。p
好累啊……p
真的好累。p
她想。p
已经不想再动了。p
与这种仿佛要窒息的疲惫感相比,摔了一跤的痛楚、脚掌底被玻璃碎片划破流血的痛楚,似乎都不算什么了。p
曾经,无论是她,还是被病痛折磨的母亲。p
无论是谁,都很痛苦。p
大家——任何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只要死了就好。p
她之前就有过这种充满自毁倾向的想法,但是现在,情况变得更严重。p
说到底,像这样自欺欺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竺清月在心中质问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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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不是妈妈,而是彻头彻尾的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