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遇侧躺着,扎着针的手搭在枕头边,右手自然垂在床沿。他眨了眨眼睛,昏昏欲睡,想回家了。
“还有几瓶啊?”唐思遇说,“我好困。”
“困就睡觉。”陈周越守在床边,手中正拿着唐思遇的药的说明书。
医院空调的总体温度偏低,陈周越把搭在对方半腰的薄被拉到肩头,“睡吧。”
怕睡着了陈周越就走了,唐思遇轻轻摇了摇头。他想说不睡,还未开口,喉咙蓦地发痒,忽然止不住干咳起来。
一旁的小柜子上晾着半温的水,陈周越连忙起身扶唐思遇坐起来拍拍背,顺气。等稍微好一点,拿过温水给他喝。
普通感冒怎么就拖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了?陈周越很担心,明明药也按时吃了,针也打了,怎么就是不见好?
“哥,”唐思遇抱住他的腰,忍着喉咙的不适感,问道:“如果我睡着了,你会走吗?”
至此,陈周越终于反应过来唐思遇不肯睡的原因,他在怕,怕他会和刘佳一样,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
理了理输液管,陈周越抱起唐思遇坐回床边的椅子上,“你在这儿我走哪儿去?”
“睡吧。”陈周越轻轻拍他的背,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低哑却不坚硬,掺杂着温柔的音调。
扫了眼还剩小半瓶的药水,陈周越说:“等会儿哥哥抱你回去。”
唐思遇被抱着,靠在陈周越的颈窝,无端觉得心安,他低低应了一声,终是扛不住闭上了眼睛。
即便睡着了,他也攥着陈周越的衣服不松手,护士来取针的时候稍微动一下他紧抓的衣服,他便倏地睁开眼。
人睡得懵懵的,唐思遇下意识收回手往陈周越身上躲,“谁?”
“没谁,输完液了,现在要取针。”陈周越握住他的手腕,在护士取针后按住止血棉。
近十二点,这会儿忽然来了一对年轻的男女,怀里抱着的小孩儿脑门上刚扎上针输液,哭得整个急诊科都听得见,他妈妈也哭。
唐思遇输完液直犯困,这下被小孩儿尖叫声吵得清醒不少,他靠着陈周越的肩膀小声问:“他怎么了?”
陈周越不知道,他哪有闲心思关注别人。针眼没再冒血珠,陈周越扔了止血棉,抱着唐思遇起身离开,信口胡说:“感冒。”
“是吗?”唐思遇不太信,“那他的妈妈为什么也哭?”
“都哭,”陈周越一脸正经地说:“你刚睡着的时候我也哭了。”
听见陈周越坦白,唐思遇怔愣片刻,然后觉得不可能,“你骗人。”
一路上,路人纷纷侧目看他们,陈周越不在意,甚至有一瞬间闪过唐思遇失明了其实也不是件坏事儿的想法,看不见,至少不用承担那些好坏参半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