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转身正要走,闵老夫人忽然道,“对了,你最近抽空去立雪堂看一眼,都有什么地方要修缮,回头一并找了工人回来处理。三房空置多年,院子里的下人也都耳聋眼花,尽是些上了岁数的人,还得再添置一批年轻的才好。”
易嬷嬷提醒道,“老夫人,这是三房的事,还是等治少爷回来后由他自己做主吧。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总得他看得过眼才行,咱们横插一手,万一买回来的人他看不中,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闵老夫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往三房的院子里安插人手,虽然她是一片好意,但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让人误会她这是要培植自己的亲信,以便能随时知道三房的信息。
闵老夫人道,“可也是,那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等唐氏收到闵老夫人的来信时,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她立刻披了件厚衣服,由吴妈扶着脚步虚浮地去找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认认真真地把信看完,笑着道,“既然是闵老夫人选中的日子,自然是好的,我们也不要生事,就按这个日期来吧。”
白蓉萱听说自己三月初四就要回上海白家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世她曾在白家的门口站了很久。
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明明是近在咫尺的风景,却又仿佛离自己千里之隔。
这一世,她还是要回去了吗?
既然定下了具体的日子,很多事就要忙起来了。黄氏张罗着为白蓉萱准备行李衣物,唐氏则不放心地拉着她手,翻来覆去地说着白家的事。只可惜当初在白家生活时,她被白元裴保护得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所知实在有限。
临要出行前,唐老夫人又把白蓉萱叫到了身边,细细叮嘱了一番,虽然内心仍是极不放心,但却表现得异常淡定,“有闵老夫人出面照拂你,二房想要下黑手便没那么容易。别看她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妇人,想当年你祖父活着的时候在她这里便讨不着什么好,更不用说蔡氏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跟闵老夫人好好相处,有她护你一日,便安全一日,我们也能放心一日。”
白蓉萱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跟闵老夫人搞好关系的。”
唐老夫人道,“要时时提醒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白蓉萱,而是白修治了。遇到事情的时候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你刚回到白家,脚跟还没有站稳,很多事都不懂,要多看多学,少参与少说话,更不要立刻便与二房起冲突。白家立身百年,二房如今乃是家主,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你这时和他们硬碰硬,肯定讨不着什么便宜。有些事不是急得了的,你要耐着性子徐徐图之,只要是他们做过的,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千万不要急功近利,最后反而将自己陷入险地。杭州离上海途路遥远,我们就算有心保你,也怕鞭长莫及。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想你的母亲,她还在这里盼望着你,哪怕是为了她,你也不能冲动惹事,知道吗?”
白蓉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的。”
说得再多,该不放心还是不放心。
唐老夫人叹了口气,握着白蓉萱的手道,“好孩子,什么都不要怕,挺直了腰杆去做你想做的事,什么时候累了倦了就回来,家里人都在这边等着你。”
白蓉萱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唐老夫人道,“你素来懂事,这次回白家又有闵老夫人照顾,我本没什么担心的,可你自小便在我身边长大,忽然要离开我独自远行,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你要常常写信回来,不要让我们牵挂惦记。”
白蓉萱含着泪道,“我一定会经常写信的。祖母,我母亲和君卓姐就要劳烦您和舅母多多照顾了……”
“傻孩子!”唐老夫人道,“这些不用你惦记,我都会放在心上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