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从各种实验的数据上看,就能看出来她的所有数据都要比一般的亡者高出太多了,或者可以这么说,她的存在完全是亡者跨越维度的强悍。
但是,光是从数据上看这种强也仅仅只是强而已,鲁宁没有办法想到这种强如果落到了实际中又是一种什么表现,他曾经在看见莫染的数据中有这种感叹,可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去想象,这种强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样毁天灭地。
鲁宁的脑子里面不断的翻腾着这些想法,他不知道先要去思考什么,此时此刻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定在了原地,只能静静的看着莫染,他甚至连动弹都动弹不了。
忽然,莫染动了起来。
那张素白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脸朝着鲁宁的方向转了过来,然后,鲁宁看见莫染朝着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明明是那么动人心魄的笑容,却生生的让鲁宁感觉到一种根本无法忽略的寒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这种寒冷带着没有一点亮光的黑色,所到之处尽是没有希冀的绝望。
鲁宁感觉到自己的血都已经凉了。
虽然他不太想要承认这一点,但是在莫染朝着自己投过来极为普通的那一眼开始,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
在很久之前,在那个还没有变成末世的时代里,鲁宁一直都处于高高的象牙塔里面,虽然日子枯燥一点,但是他却并不觉得无趣,后来变成了末世,他的象牙塔被打破了,他从象牙塔里面走了出来,这才发现世界早就翻天覆地,他感觉到自己变了,似乎又没有变。
他一直是骄傲的,因为他知道他的特殊,再会战斗的玩家中,没有人比他的研究实力更强,在研究所里,没有人比他会战斗的实力更强,如此,他才感觉到自己能够接触到更多更强的人……或者亡者。
曾经鲁宁以为莫染和明月臣就是实力的天花板了,他们足以撼动任何一个种族,但是那只是他看起来,他从来没有身临其境的体会过这种实力才会“客观”而“理性”的提出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旦自己他真正的要直面这种实力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恐怖,什么叫做黑暗,什么叫做绝望。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加让人喘息不上来的压力。
鲁宁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莫染,他觉得自己是在维持所有的体面,殊不知在莫染的眼里,这个刚刚一直在指挥守卫跟自己作对的人类就跟一只被吓坏的小菜鸡一样可怜。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着前方走去。
莫染的脚步并不慢,虽然莫染现在非常想要慢慢的行走在这流淌着血渍的过道里,装一把相当不了的牛逼,但是,时间不允许。
鲁宁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他下意识的将自己已经靠在墙上的背脊更往墙上贴了贴,白痴的奢望自己的动作就能将他完全在莫染面前隐形。
而莫染并没有在他的面前停留,而是直接掠过了他朝着那个瘫坐在墙角,用手捂住了脸耳朵的守卫走过去。
难道她没有看到自己吗?
瞬间,这个看起来似乎毫不可能的念头就这么冒了出来,似乎不可能又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随着莫染已经越过了鲁宁,莫染带来的那种绝望的压力也渐渐的在消退,鲁宁一片空白的大脑似乎正在恢复活动,他在庆幸自己捡到了一条小命,同时又在不断的寻找,看看什么地方可以逃离这种人间地狱。
人的求生欲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强的,尽管理智告诉自己逃不过的,但是鲁宁在莫染背对自己的一瞬间还是动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过道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几乎咳嗽起来,他连忙捂住了口鼻将那想要喷出来的咳嗽深深的憋住,甚至将一张脸都憋得通红。
一直过了好几秒,鲁宁才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他瞅准了一个机会就准备偷偷离开,不过,他才刚刚转身想要迈出第一步,就看到了一道黑影直接朝着自己直奔过来。
一个六级的玩家,就算是他在明月臣、莫染之流面前算不得什么,但是也足以在现阶段进入高手之流了,所以,在看见这道黑影的时候,鲁宁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一闪,直接退了一步,才堪堪的避过了这个黑影。
“啪!”
随着鲁宁的躲避开,他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响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炸卡,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右边的手肘直接捂住了面颊,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四处飞溅,砸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是什么?
鲁宁从手肘的缝隙中朝着那飞溅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在距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墙上有一个篮球大的坑,明显是被什么砸的,原本附着在墙上的墙皮和砖石都已经被砸得粉碎,露出了隐藏在里面的钢筋……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鲁宁却知道想要造成这样的坑洞到底需要多少的力道和速度,而这样的力道和速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攻击能够造成的,是什么?
“我让你走了吗?”就在鲁宁被那个坑洞完全震住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莫染那清冽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说实在,得益于亡者强大而逆天的自愈能力,就算是莫染曾经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但是现在她的声音仍然如同初春春光中的少女一样让人有一种难得的清透感,但是,这种清透感落在了鲁宁的耳朵里面却让他有一种听到了地狱之声的恐怖。
他的头皮一下子就收紧了,缓缓的放下了手肘,偷偷的朝着莫染看去,鲁宁发现她依旧回头,双手依旧持着白色的长刃,两条长长的、原本是用来锁她的链条如同飘带一样拖垂在她的身后。
鲁宁眼尖的看见了在右边那条锁链的端头上有着白色涂料的痕迹,瞬间明白,刚刚砸向自己身边白墙上的东西,造成了那么大哥坑洞的东西正是这根链条。
看着这个东西,鲁宁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如果,如果刚才他没有躲避开的话,那么这链条就已经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了。
他的身体有可能比墙壁更加坚固吗?
不可能,那么结果呢?结果不敢想。
不敢想任何结果的鲁宁终于将所有想要逃跑或者反抗的念头打消了,他瑟瑟的站在那里望着莫染的背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煎熬过。
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等待死亡的到来更加让人感觉到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