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她会反问赵中是谁,但温知意一边翻页,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赵夫人来过两次了,我都帮你打发走了。”
穆云起微怔,驻足认真看她:“为什么?”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温知意奇怪地抬头看他。
“我确实想把她打发走,因为赵大人所求之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也不能答应。”
穆云起就是怕赵大人在他这里碰了壁,便迂回地求到他夫人这里。若温知意不知其真正目的,被赵夫人几滴眼泪骗得对其作出了什么许诺,就平白落了人的话柄。
前朝一位官员就算是这般栽在自己心软的夫人手里的。
所以他特地来提醒温知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把人打发走了。
看来,就算温知意真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美人,那至少也不是会拖后腿的那种。
也许在她出嫁前,温首辅至少告诫过她,不要插手夫君的事,不要随意承诺什么人。所以遇到这种事,她就算不清楚原委,也一概拒绝了。
“赵夫人说了什么?”穆云起问道。
“没说什么,开口就哭,哭得我心烦,就把人打发走了。”
穆云起失笑,原来如此,看来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他调侃道:“她的眼泪没让你心软?”
温知意一边翻话本,一边摇头:“若是做错了事,随便用几滴眼泪就可以抵消,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做错事?”
“是啊,赵中那个堂弟死不足惜,犯到你手里,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求情。”温知意随口评价道。
穆云起沉默地看着她,终于再掩饰不住目光中探究的兴味。
温知意不是因为对方哭得烦,才把人打发走。
也不是如自己刚刚猜测那般,因为她谨守规矩不愿插手夫君的正事,才将人拒绝。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知道穆云起最近在忙什么,她知道赵夫人上门拜访的目的,她甚至知道赵中堂弟的罪行。
穆云起每次回府,都看到温知意要么是在做饭,要么是在绣花,时不时翻翻话本,偶尔还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什么都不做。
像极了一个除了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其余什么都不肯关注的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又愚蠢的女孩儿。
但作为一个不关心朝事天下事的草包美人,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
穆云起状似随意地感叹道:“其实求情也没用。”
“是啊,”温知意随口附和,“看陛下的动作,明显是想杀鸡儆猴,我……”
她终于把注意力从话本中彻底转移出来,抬头对上穆云起满是兴味的目光,神色镇定地补上后半句:“我都是听父亲说的。”
“哦?是吗?”穆云起似笑非笑,“首辅大人真知灼见,令人敬佩。”
“穆将军,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总在试探我?”温知意丝毫不畏惧他的气势,“请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神里都透露出寸步不让的意味。
那一瞬间,温知意似乎褪去了所有的浅薄无趣,让穆云起平白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