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节庆大宴,除却坐在上头的康熙皇帝之外,太子就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个人,他并无争先之意,自然不想这时候出头什么。
殷陶转身另找了一处坐下来,忽而听到右手边有人唤他。
“十二弟。”
殷陶抬头,见是十一。
十一冲他笑笑:“十二弟今儿这衣裳是苏姑姑做的罢?看着倒是精神。”
苏姑姑是缝制冠服的国手,十二这套衣裳衣裳的领口和袖口都专门改过,穿在身上显得人笔挺又有神。
殷陶笑了笑:“十一哥倒是有眼光。”
十一最近同他接触不少,还曾经专门过来他院子这边讨教了两回学问,殷陶觉得甚是奇怪。
就年纪来说,十一是哥哥,他是弟弟。成绩来说,十一比他强了一倍不止。
也不知道十一讨教的是哪门子学问。
此次大宴是为了康熙亲征准噶尔大捷而设,席间到处洋溢着热烈而喜庆的气氛。那边十三拉着四爷,三爷和七爷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五爷跟鱼似的四处溜走,眼下并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八爷九爷十爷形影不离……
十一虽然人谨慎了些,失了趣味儿,但正因为如此,他从不主动找茬儿,也不会乱说话,跟他聊天绝不会让人尴尬或者难堪。
殷陶便挨着十一坐了下来。
这么陪着对方坐了一会儿后,殷陶敏感地发现十一的脸色有些不对。
“十一哥是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样的白?”
十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好像的确是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有事暂且离开会儿便好。”
“好。”殷陶起身目送十一出门,“那我就不送十一哥了。”
十一离开后不久,康熙终于出现在了殿内,一众大臣和皇子宗亲们开始耍宝,殷陶坐在相对偏僻的光影交接之中,想起方才十一的脸色实在有些不对,便转头叫钟原去十一阿哥院子看看。
钟原机灵,听了殷陶这话后轻轻应了一声,猫着腰溜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说是十一阿哥那边很不大好。
十一一向是个能忍的,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阿哥所。
殷陶顺着钟原的话问道:“十一哥那边请的是哪位太医?
钟原却道:“十一阿哥并未请太医。”
没有请太医?
殷陶蹙眉,总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走,过去看看。”
等殷陶赶到十一院子之时,十一正满头是汗的躺在床上,双目微合,脸色苍白。
殷陶当即对着十一身边的太监发问道:“为何还不请太医诊治?”
那太监见十二阿哥口气当中有了责备之意,忙跪下来道:“是……是我们主子不叫宣太医的。我们阿哥说,今天毕竟是大好的日子,不能叫他宣了太医再添了晦气。”
“蠢材。”殷陶很少骂人,但这次忍不住骂了出声。
古代人是迷信了些,大年节里的确也不大爱宣太医,可也要分什么情况。
殷陶也曾经听五爷说过,十一是从出生之时心脏便有些问题,寻常头疼脑热腹痛的,不宣太医也就罢了,十一若是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致命的事情。
他好歹是曾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在人灵魂,别的事情上随一随规矩也就罢了,这种事情必然不能按着这些说法来,总不能为着这种莫须有的“晦气”而耽误了十一的命!
听得殷陶发怒后,十一虚弱地睁开眼:“没关系的十二弟,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我忍一忍再服点儿几味丸药就好了。明儿,明儿一早我就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