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并不知道啊!
碧眼朱鹦轻叹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老夫有一个女儿,也是老夫唯一的女儿。修行百年终于化形成人,虽然在修者们看来,她已经一百岁,其实也就相当于你们修者,十六七的妙龄少女。对于我们妖来说,化形,大概就相当于你们修者的金丹修为。”
“在老夫的影响下,她对修真界也充满好奇。又修行十年,终于成为金丹中期修者,她辞别老夫,说要来这修真界历练修行。老夫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孩子长大,终究是要离开父母,自己去修行的。”
“于是老夫给了她一枚自己的羽毛作为护身符,这样只要她遇到危险,老夫即便远在万里之外,也能很快察觉。她便开开心心辞别老夫,动身前往你们修真界,还说,回去的时候,会带这里的特产给老夫。”
碧眼朱鹦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唏嘘着叹息了几声,才继续说道:“前三年,老夫规定她每一年都必须回来一次。这三年平平安安,无事发生。三年后,老夫见她修为日渐增长,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便答应她,可以五年回家一次。老夫……悔啊啊啊啊啊啊!!!”
碧眼朱鹦突然长声嘶鸣。
大约因为是妖的缘故,他声音听起来,比普通中年男子要尖锐一些。
此时嘶鸣出声,如泣如诉,仿佛藏着说不出的悔恨和伤心,和先前那个嬉笑怒骂的他完全两个模样。
岩洞深处,只有他声声嘶吼。
顾然转头看向司空鹤,青年也恰好转头看他,眼中满是好奇。
他承诺过不问,不说,当真就闭紧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在没一会儿,碧眼朱鹦慢慢冷静了下来。
“第一个三年,她按时回家。第二个三年,约定的日子到了,她不仅自己回家,还带回一个人。老夫……老夫……”
碧眼朱鹦声音的声音轻轻颤抖起来。
这次他没有再嘶吼,只是连续两个“老夫”中,蕴藏着时隔千年,依然浓得化不开的恨意:“老夫只恨!只恨为何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接杀了那人面兽心的家伙!”
“女儿说喜欢他,虽然妖和人不是同族,但她还是要和那人结为道侣。”
“老夫从前……从前一向欣赏你们修者,毕竟论先天条件,妖魔也好,雾界的魅也好,全是生下来便懂修行。唯有人族,完全是白手起家,一点一点琢磨学习,最后成长成为,能和魔界,雾界鼎足而立的修真界。”
“所以女儿要和他结道侣,然后继续去修真界修行,还想从此定居那边。老夫虽然不舍,也没多做刁难。反而送出大量天材地宝,还有魔界才有的灵药法宝,让女儿一并带了来修真界。没想到他们这一去,就再没了消息。”
“一开始,老夫以为他们修行到了紧要关头,或许在闭关共闯洞虚。毕竟老夫是留了羽毛在女儿身上,若她真遇到危险,老夫不会一无所知。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我那个傻女儿!她……她竟将那羽毛送给了那家伙!她一心只想保护好自己的道侣,保护好自己深深爱着的人。老夫……”
“嗒”的一声轻响,似乎有水滴落下。
只是岩洞深处太过黑暗,顾然他们根本看不清碧眼朱鹦究竟在哪里。
“羽毛一直没有示警,老夫也就天真地以为,女儿没事,只是不方便回来,便也放心待在魔界。也是那时候,老夫已经修到洞真大圆满,在煅天命,炼元婴。想来我那女儿,也该到了修行紧要关头。修者到了洞虚之后,性命日渐漫长,往往一闭关便是数年时间,父母子女十来年不见,也是常有之事。所以竟……竟一无所觉……”
“嗒”“嗒”……
又是几声轻响,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岩洞中听来,是那般清晰。
顾然垂目,已然隐隐猜到,这位千
年大妖前辈的女儿,显然是在修真界被害了。
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司空鹤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是如此用力,手背上青筋迸发,关节更是苍白不见血色。
“后来……”碧眼朱鹦的声音愈发嘶哑,“老夫元婴初具雏形,便到修真界去探望女儿。况且那时候我得了一块少见的碧玉,能洗涤灵气,让灵气愈发凝练,最适合洞虚修者使用。我想,女儿本就天资聪颖,应该已经是洞虚修者,刚好能用上我那碧玉,她想和她的小道侣一起使用,也是可以的。”
“我们大妖,自有自己的联络方法。隔着魔界和修真界不能用,但我已经到了修真界,却依然得不到女儿的丝毫消息。我遍寻女儿不得,连她的气息都像是消失。好在我运起法诀,还能捕捉到我那本命翎的气息。我也没多想,还只当女儿修行到了关键时刻,便顺着那本命翎找了去。谁知……谁知……”
碧眼朱鹦声音轻轻颤抖着,哑声说道:“谁知当我到了那里,却只见到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的本命翎就在他身上,显然是我女儿送于他的。可我却没见到我女儿的踪影,只见到那家伙正和另一名女子如胶似漆,听他们谈话,显然是已经结了道侣。”
碧眼朱鹦重重喘了几口气:“我在一旁听得生气极了,冲出去质问他我女儿的下落。他看到我时,先是有些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告诉我,我女儿到底不能适应修真界的生活,已经和他分开,回魔界去了。他言语中还有些怪我女儿的意思,言道自己身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宗门门主长子,宗门未来的门主,为了我女儿抛下父母宗门,几乎要被逐出宗门,可女儿却任性地说走就走,负心薄幸,让他成为同门和天下修者笑柄。”
顾然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咔”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去,却是司空鹤正拼命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