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
她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边,说:“吉他换了的弦你也调好了是吧?”
何默默点头:“嗯,都弄好了。”
何雨把吉他音箱的声音调到几乎最低。
她没用拨片,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一下。
何默默的手指自然不是她的,很僵硬。
一声轻响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何雨笑了一下。
“默默,来,你点歌吧,想听什么?”
何默默规规矩矩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她说:
“我想听妈妈写的歌。”
“谁告诉你我写歌的?你姥姥?”
何默默摇头:“妈妈,即使是现在,还有很多人记得你的故事,我带着吉他去姥姥家门口的琴行,琴行里的伯伯都知道。”
何雨准备拨弦的手松了一下。
她终究没有对女儿的话表示什么,反驳或者肯定。
“行吧。”她只这样说。
吉他的弦被拨弄了几下一下,是很迟滞的声音,大概应该有一点点的欢快。
“那天蝉鸣好,水天自相照,我笑着追光走,跌进了下水道……”
眼泪落在了拨弄琴弦的手上。
一滴,又一滴。
一句歌词之后,再出口的只有呜咽。
“大树……”
何雨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默默,妈妈唱不了,你别逼妈妈了好不好,妈妈唱不了……”
何默默也在哭,从歌词的第一个字出来,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好像不是她要哭,而是她所在的这具身体,她知道自己的灵魂有多疼。
“默默,对不起,妈妈唱不了,妈妈……妈妈真的唱不了。”
“妈!不唱了,对不起,妈妈,妈妈对不起!”
为了抱住自己的妈妈,何默默跪在了地上。
“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几分钟后,被母女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吉他被小心地放在了琴盒里,何默默的心里充满了歉意和后悔,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生出了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的想法。
至少那样,妈妈不会哭。
何雨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用手挡住了眼睛。
“哈……”她笑了一声,“默默,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太弱了?”
“没有,对不起,妈妈是我没想好,我……”
“不是。”何雨摆了摆另一只手制止了女儿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