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就是跟您商量这个事儿的……”
进了办公室,其他的老师们都不在,何雨关上了门。
任晓雪说:“马上就要高二了,选科的决定就在眼前,各个科目的老师肯定会进行各种考试,然后做一个不同科目的全年级大排名,何默默上次没有参加月考,最近所有理科的老师都向我反映过你在听课的时候力不从心,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何默默是不是要转向历史政治地理……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现在每天课间都会被他们约谈。”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你辛苦了。”
“这不是辛苦的问题。”任晓雪简直想叹气,“每年高考学校都会制定各种升学指标,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您,从高一开始学校认定的我们这一届清华北大的苗子里就有何默默,何默默她考个复旦都是我们这些老师失职,这是我们校长亲口说的”
何雨能怎么办呢,她心里甚至有点甜,只能陪着笑脸。
说完这一串,任晓雪的语气软了下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何雨说:“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您心里有没有什么,您认为别人都不知道的,默默的……事儿?我想从这方面对默默多点儿了解。”
“别人不知道的事?”
任晓雪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下,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突然红了。
何雨看着,头上几乎要冒出一个大问号。
任晓雪有些尴尬地清了一下嗓子:“默默她啊……其实是在很多方面是很笨拙的孩子,咳,有次我……上完课之后何默默就跟在我后面,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说是,一边儿往办公室走,一边儿说:‘你有问题你现在问我啊,别耽误下一节课’,她不干,就是那种,嘴唇抿起来那样,好像遇到了什么很难的事情一样,直到我坐下,我才看见她拿着一本很大的练习册,但是她问我的问题呢,就是一个三两句说明白的语法问题,很浅,她也没在这上面犯过错,等她走了,我才觉得我腿上不太对劲儿,这才发现我……后面有点儿不雅。”
说到最后,任晓雪用手捂住了半张脸,显然那“不雅”是相当的“不雅”。她又说出了自己对何默默的评价:
“其实,聪明的学生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不然怎么办呢?以后老师看见了自己就尴尬了怎么办?可默默不是这样的孩子,所以我说她有些时候真的很笨拙,她太善良了,为了别人做起事来完全不会考虑自己。”
“嗯,对,她……她就是这样的孩子。”
何雨笑着说,她笑容有点复杂。
任晓雪看在眼里,觉得她这一刻像个欣慰且担忧的母亲,又像个纯粹欢喜的孩子。
假期结束,商场里又冷清了下来,何默默这一天的工作强度比之前小了很多。
快要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于桥西在商场的门口看见了何默默。
“上车。”
何默默坐在了车后排的座椅上。
“阿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何默默你真的不知道吗?”于桥西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捕获了何默默的双眼,“你不是聪明吗?我昨天都那么明显了,你怎么还问我呢?”
车子启动,于桥西的眼睛看向前方。
何默默却还看着后视镜,她看着于桥西阿姨的额头,笑了,是那种很浅很轻的笑容。
“阿姨,我以为您就算知道了,也会假装不知道,或者,你会愿意帮我。”
车子刚行驶了几十米远,还没进入干道就又停在了路边。
“帮你?”
后面传来电动车的铃声,于桥西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了一家咖啡馆的门口――还是没离开何雨工作的这个商场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