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缇衣说完就立即做出一副后悔的模样来,“呀,嫔妾不该这么说的,还请娘娘恕罪,实在是嫔妾最近心里担忧得紧,才这么口不择言的。”
敬则则心道,很好,这是要拿自己做筏子呢。
柳缇衣抱着八皇子走回太后身边,委委屈屈地道:“太后娘娘您也知道嫔妾位份底下,是没资格养这孩子的,皇后娘娘仁慈觉得孩子太小不好从我这个做娘亲的身边抱走,这孩子才暂时留在了我身边,哎,只不知道他将来……”
柳缇衣瞥了东太后一眼,见她不吭声,咬了咬牙抱着八皇子跪下道:“太后娘娘,说句实话,这孩子交给谁嫔妾都有些不放心,只有太后娘娘您最是宽慈,八皇子若是能养在你膝下,嫔妾就再无他想了。”
敬则则吃了一惊,没想到柳缇衣会是这般打算,但旋即就想明白了,这真是很高明的一招。东太后替她养了八皇子的话,每次皇帝来请安,看着儿子难道想不起她这个做母亲的?等东太后和孩子有了感情,还能不提拔一下她这个做娘亲的?
敬则则心里自嘲地想了想,看来东太后还真是个香饽饽。
“哀家怎么能做出夺人儿子的事儿?你且宽心吧,皇帝也不是无情的人,你是这孩子的生母,他自会有考量的。”东太后道。
柳缇衣还待要说话,却见东太后摆了摆手,“好了,这孩子哭了那许久怕是也饿了,你赶紧抱他回去喂奶吧。”这就是逐客了。
敬则则目送柳缇衣离开,转头看向东太后,多少明白她的意思。她若是养了八皇子,岂不就是明火执仗地跟祝太后打擂台了?祝新惠养着六皇子和七皇子,必定是要争皇位的,也就容不得其他皇子太过尊荣了。
“太后娘娘该用膳了吧?”敬则则笑道。
东太后知道敬则则在装傻,献殷勤也好些日子了,但绝口不提来意,还真是沉得住气,就不知道是不是所求甚大了。
其实敬则则已经不太沉得住气了,眼瞧着过两日就是七皇子和八皇子的百日宴了。所以吃过饭趁着东太后心情比较愉悦的时候,敬则则开口道:“太后娘娘,最近怎么不见傅家姑娘进宫来看您了?过两日宫里办百日宴,她们不来凑凑热闹么?”
东太后放下手中茶盏,眼神犀利地看向敬则则道:“怎么突然提起她们了?”
敬则则没有回避东太后的眼神,有些事儿坦诚一点儿,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就是觉得宫里来来去去都这么些人,不提皇上,便是我等也觉得无趣了,所以想着趁百日宴正好热闹热闹。”敬则则道。
东太后眯了眯眼睛,往后仰了仰身子,“这次百日宴皇后把在京的诰命都请了,傅家夫人身上有诰命,许是会带着女儿来吧。只是哀家记得你同傅家姑娘似乎没什么来往,怎么突然想结交了?”
“当初傅四姑娘的才华名动京城,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没有机会结识。这一次听说傅四姑娘回了京城,所以才想结识一下。”敬则则道。
“你怕是听了某些人背后嚼舌根吧?”东太后笑道。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嚼舌根,不过傅四姑娘乃是老太傅的女儿,无论是才华还是品行都很叫人钦佩,所以臣妾才想亲近,若是能常年亲近这样的人,便是臣妾这样的朽木怕也能多些灵气。”敬则则这话说得已经几近谄媚了,她自己先就脸红了起来。
东太后闻言只是笑笑,却没再接茬。
敬则则也没着急了,因为着急也急不来,这件事能不能成,不在己而在人。
“萍儿,哀家还真没想到,敬氏亲近我竟然是为了青素的事情。”东太后对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宫女苗萍道。
“奴婢也是疑惑呢,敬昭仪以往也是个拈酸吃醋的性子,怎的突然就主动提及四姑娘了,而且奴婢听她那意思,怎么有点儿像是,像是在找后路啊。”苗萍道,“按理说不应该啊。”
“是不应该。哀家冷眼旁观,皇帝对她可不一般。咱们这位皇帝的性子可不是能容得人违拗的,但你看看她,打从进宫起跟皇帝闹了多少别扭,到如今还平平安安的,而且啊次次还都是皇帝低头。”东太后道。
“皇上低头?”苗萍不解,“她此次回宫不是说……”
东太后道:“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避暑山庄,是皇帝亲自去把她接回来的,而且年初二那天皇帝还将她带出了宫去,让她回了一趟定西侯府。”
苗萍咋舌道:“天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眷顾。”
“谁说不是呢,上次皇帝气冲冲地从明光宫离开,也不过就是不痛不痒地让她禁个足,原本敬氏的牌子就被福寿宫那边给撤了的,禁足不禁足有什么打紧?现在期限一到,她的禁足也解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苗萍满头雾水地道:“即是如此,那她怎的还想让四姑娘进宫,不正该防着四姑娘么?”
“哀家也是想不通呢。”东太后道,“唯一的解释就是,敬氏知道她于那个位置无望,而上位的必然是长乐宫。”
“这怎么可能?长乐宫那位有那样一个父亲,让她母仪天下,满朝大臣怕是不能同意。”
“但是皇帝已经杀了祝平安,为了挽回母子情,也未尝不会坚持把贤妃捧上去,毕竟贤妃如今可是生了两个儿子。”东太后道。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东太后从敬则则流露的一丝态度就猜到了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