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扬扬眉,想让她吃醋,没门儿,她笃定皇帝这是在逗她。
可是出乎敬则则意料的是,次日景和帝的确翻了牌子,但却不是她的。她一时有些懵,“你是说皇上翻了淑妃的牌子?”
王子义点了点头,没敢吭声。
敬则则摆了摆手,让王子义退下。她心里有些乱,这中乱倒不纯粹因为吃醋。吃醋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居然不习惯皇帝翻其他人的牌子了。
华容和龚铁兰都有些担心地望着敬则则,也不算望着吧,只是时不时偷瞥一眼。
敬则则双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撑在小几上,心里居然已经开始帮景和帝找借口了。他如是第一个就翻自己的牌子,岂不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而翻淑妃的牌子,就能保护自己了。
是这样么?敬则则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一厢情愿地自作多情了?皇帝要真心喜欢她一个人,她还能只是个昭仪,见着贵妃、淑妃都要行礼?有哪个正常男人是喜欢看着自己心上人低人一等的?
或者景和帝就是这中奇葩?敬则则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娘娘,御膳房来问,明日你早膳用什么。”华容上前道,她知道说起吃自家主子的心情素来都会好一些的。
“不吃,明早睡懒觉。”敬则则愤愤地道。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气,“我去练功房,没事儿别来打扰我。”
华容只能道:“娘娘你悠着点儿,别把腰闪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敬则则练功比较疯魔的时候,是经常受伤的,最近因为要伺候皇帝才收敛了许多。
却说回皇帝翻牌子的消息,真好像是水滴掉进了油锅里,滋啦滋啦地乱溅,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皇帝终于进后宫了,指不定接下来就是雨露均沾,愁的则是为什么第一个不是她。
比如祝新惠长乐宫中的瓷器又少了一大半。
而被所有人关注的傅青素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雀喜。
“娘娘,你为何不高兴啊?皇上好容易进后宫了,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说明啊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春纤道。
“指不定皇上是来看四皇子的。”傅青素道。
“怎么可能?四皇子如今已经开蒙,皇上还经常亲自指点他呢,几乎隔日就能见上一面,所以皇上怎么可能是来看四皇子的?”春纤道,“娘娘,你要不要准备点儿什么啊?”
“准备什么?皇上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呢,我去琴室。”傅青素道。
春纤抿唇一笑,知道自家主子总算是开窍了。宫中都说庄嫔的琴艺极好,春纤虽然没有听过,却能肯定庄嫔的琴艺绝对不及她家主子,用皇上当初的原话来说,她家主子的琴声是能引凤来鹤的。
沈沉走到文玉宫外时,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
他和傅青素第一次见面虽然是在智竹斋,但实则他已早识其琴音。昔日往来太傅府时,他听到过一、两次,似仙音绕耳,抓心挠肺地想见一见佳人,奈何太傅最是守礼之人,也从没想过要将家中儿女引荐给他认识。
这才有了智竹斋之事。
沈沉在文玉宫的宫门外静静听完了一曲《梅雪》才踏步进去。《梅雪》是当初傅青素自己谱的曲子,经他修改后最终成型的。只是当初的琴音里满是“独自凌寒”的冷香,如今却多了些冬日的
萧瑟寒意。
寒梅残落,只余虬枝,冷香飘散在雪中,带筋带骨,却比以往更令人倾倒。若常有此琴音相伴,宁愿一生食无肉。
“你的琴比以前更进益了,只是太萧瑟了。”沈沉对着傅青素道。
傅青素提起铜铫子将水注入茶盏中,看那雪沫泛起,素手捧就,以宪击杯,雪沫开始变幻成了一枝寒梅。
本朝虽然更时兴叶茶,以前的斗茶之戏早已烟消云散,傅青素却是个中高手,这变幻梅枝只是小把戏,她曾经在这方寸之杯上,绘过江山多娇图,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