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吟不打算再睡了,洗漱完毕,她随手从柜子里拿了条裙子套上,妆也没化,拿上包包走出房间。
瞥见客厅沙发上那抹背影,唐吟脚步顿了顿。
顾深意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见她已经穿戴整齐,站起来,冲她笑笑,温声:“起来了?”
唐吟觉得这问题有点多余,没理她,顺手关上房门。
顾深意自顾自说:“刚刚徐秘书给我打电话,说爸早上的时候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目前精神还不错。”
听到沈大富情况好转的消息,唐吟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只是语气稍显冷硬:“知道了。”
“你要去医院看爸吗?”顾深意在她走近时问。
唐吟吝啬地瞥了她一眼,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喉咙里挤出一个敷衍的单音:“嗯。”
她刻意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顾深意气馁,顾深意伸手拦住她,说:“我煮了点粥,吃完早餐再去吧。”
唐吟下意识去看餐桌,看到上面整理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两副碗筷,眉心动了动。这些显然是顾深意早早起来为她准备的,可唐吟却没什么胃口,撇开头,说:“不用了。”
顾深意以为她是不想吃自己做的东西,眼眸微暗。敛了敛眸,顾深意扬唇一笑,说:“那就不吃了,走吧。”
唐吟特地拿了车钥匙,到了地库,看到空荡荡的停车位,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放在沈家。
而就在她迟疑时,顾深意走了过来,说:“坐我的吧,我送你过去。”
昨晚就是坐的顾深意的车,唐吟也不想跟她矫情了,避开她的目光,绕过她走向那辆车。
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九点十七分,这个点才去公司已经算迟到了,唐吟没有问顾深意是不是到底是起晚了,还是故意在等自己,她安静地坐在车里,眼睛从始至终看向窗外,完全是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顾深意知道唐吟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可管得住嘴巴却管不住心和眼睛,顾深意开车开到分神,看了唐吟一次又一次,唐吟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把唐吟送到医院后,顾深意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她一起上去看了沈大富。
沈大富已经脱离危险,被转移到了单人病房,暂时还不能下地自由行动。唐吟走进病房时,看到这个男人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突然心生胆怯,停在门口不敢靠近。
徐达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惊喜道:“唐小姐顾小姐,你们来啦!”
沈大富浑浊的眼珠慢慢转过来,看到了唐吟,脸上瞬间有了光彩。罩在他脸上的氧气罩虽然已经被除去,但他身上仍连接着各种导管,因为还不能进食,只能通过输液维持身体所需要的营养。他两只手背上都扎着针头,却坚持抬起右手指向唐吟:“吟吟,你来啦。”
大脑刚动作手术,沈大富反应显得很迟钝,这五个简单的字他说得十分费劲,似乎牵扯到了脑部神经,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被他用笑容掩盖过去。
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的表情,唐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把头转向一边,深吸了口气,等调整好了情绪,又把头转回来,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
沈大富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为唐吟昨晚亲自制造的那出闹剧,她知道自己有错,可她并不打算道歉,更放不下姿态说软话。
唐吟直挺挺地站在病床前,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的沈大富,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来寻仇的。
不过沈大富并不在意,唐吟肯来看他比任何药物都要管用,他艰难地摸到了唐吟的手。
他的手凉得像是刚才冰柜里拿出来,突然的触碰让唐吟身体僵了僵,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可当她低下头,看到沈大富布满淤青的手背,还有手背上的针头,迟疑了。
唐吟最终还是压下了那股不适感,没有甩开沈大富的手,也没有给任何回应。
相比于之前总是据他有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唐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沈大富激动得脸都开始涨红,但又怕热情过了头讨对方嫌,他眼神游移,把重点转移到站在唐吟旁边的顾深意身上:“阿意,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您。”顾深意稍微弯了点腰,“爸,您感觉怎么样?”
沈大富快速瞥了眼唐吟,装得跟个没事儿似的说:“没什么感觉,挺好的。”
说句话都要喘半天,怎么可能没感觉?沈大富这么说无非是不想唐吟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他越是这样故作轻松,唐吟心里越不好受,忍无可忍地把手从他掌心抽走。
唐吟垂下眼睫,因为还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连关心的话都像是在生气:“难受就少说话。”
“是啊沈总。”徐达也劝他,“医生说您要好好休息,尽量少动少说话。”
沈大富真怕唐吟生气,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看也看过了,顾深意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她抬腕看看时间,对沈大富说:“爸,我先去上班了,晚上再来看您。”
沈大富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视线一瞥看向唐吟,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吟ban吟,你也要走吗?”
他挽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唐吟当然听出来了,目光一闪,转头看向顾深意,张着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