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沈遂与门口那人对视的空挡,被摁在案桌上的青年终于挣脱出来。
被推开的沈遂也如梦初醒,不过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林淮竹身上,没注意身旁的人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一年未见,林淮竹竟又长高不少。
眉目与过去分明一样,可气度却全然不同,如玉山上行,烟络远照,那番萧肃风骨穷尽诗家笔也难抒。
确定眼前的人真是林淮竹,沈遂露出喜色,“你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林淮竹掠了沈遂身旁的人一眼,指尖掐紧,面色却温其如玉,“怕打扰兄长。”
乍一听兄长二字,沈遂微微一愣,林淮竹从未这么称呼过他。
一年未见关系生疏了?
沈遂心觉古怪,面色也不由正经了几分,“没什么好打扰的,进来坐。”
一旁的青年道:“你们谈。”
林淮竹却挡在门口未动,视线轻飘飘落在玄衣黑发的青年身上,“这位是凌师兄罢?”
凌道卿有些诧异,他与林淮竹只有一面之缘,一年过去没想到对方竟还记得他。
其实他早忘林淮竹长什么模样,要不是林淮竹开口叫沈遂兄长,沈遂又说出关,他未必认出林淮竹是谁。
凌道卿对外人一向冷漠,跟林淮竹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只神色寡淡地“嗯”了一声。
说完便转头又对沈遂道,那张稍显凶相的脸没有丝毫情绪,“沈师弟,我先回去了。”
沈遂不吃他这套。
凌道卿这个冷脸的样子糊弄糊弄外人还可以,沈遂却一点都不怵。
“好,你先回去罢,等一会儿我带上工具去找你。”沈遂笑道:“晚上之约不变,你逃不了的。”
凌道卿闻言面色微变,像是有些羞怯,耳廓沾了抹薄红。
但在外人眼中只能看到那张面瘫脸在抽动,神情显得有些可怖。
凌道卿没说什么,瘫着苍白如鬼面的脸,步履匆匆地离去。
哪怕林淮竹没给他让路,凌道卿也没心思计较,侧身绕过他走出房门。
擦肩而过时,林淮竹看到凌道卿泛红的双耳,眸中浮了一层薄冰。
等凌道卿一走,房内只剩下他二人。
林淮竹还立身于门侧,院中的树影拂动,在他身上画下斑驳的光影,一时竟看不出他的神情。
林淮竹低垂着眼眸,嗓音和缓,“哥哥,什么时候与凌师兄关系这么好了?”
沈遂看了一眼林淮竹,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不叫兄长了?”
林淮竹没说话。
他沉默间,沈遂坐到桌旁的圆凳上,伸手扶正了歪倒的杯盏,手腕上的那一抹红在衣袖间时隐时现。
方才跟凌道卿拉扯时,案桌上的摆件全都乱了,还洒出了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