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就连简竹也不免抬眼看她,想着从前她从未发火,想来只是因为从未遇到过这样上心之事。
向白听了她的话,哪里还敢再劝,只得老老实实地命人一直煎药了。
林婳像是不知倦一般,试了各种法子,为他喂药,眼见房中的下人都退下了,没人觉得她还能将药喂进去。
“姜绥安,我承认我从没有忘记过你,你赢了。”林婳伏在他床侧低声道,“你这样诡计多端的人,就连最后一刻都不忘记叫我念着你,你怎敢这样轻易就离开?”
“你不是能从上一世追到这一世吗?我不跑了,我认了。”到了后面,林婳的声音几乎等同于低泣。
躺在床上的人却没有半分反应。
林婳并未放弃,一直坚持着为他喂药,就连身后的下人们也开始摇头。
直到夜里的时候,林婳几乎是机械地凭借肌肉记忆喂他喝药,第一次汤药没有洒出来之时林婳并未反应过来,待她又去喂第二次之时,才发觉到了不一样之处。
林婳黯淡了许久的眼睛终于一亮,看到了希望。
将那一碗药喂下去之后,林婳便匆匆去将此事告诉了外头的向白,并命人去将大夫请来。
向白看着深夜里林婳那双明亮的双眼,一时间有些不愿意再否定她了,大夫来了之后也是一脸的无奈,但见林婳脸上满是关切,也不好推脱,只能去把脉。
大夫原本是象征性地探脉,这一听,竟当真发现了不同,他朝林婳看了一眼,眼中也有异色,又耐心地诊断。
“怎么样?”
“脉搏是比之前有力不少,只是眼下也不见有醒来征兆,想来还是因的尚未恢复,我再重新开个方子,若是这药能喝下去,想来醒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大夫捏着笔同林婳道。
房内的气氛从之前的紧张到此刻不知松懈了多少,林婳接过方子递给底下人,又同大夫道了谢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听到这天大的欢喜,就连对林婳颇有意见的姜母也没话说了。
林婳在这空暇之时才记起来问她:“婆母那日说圆机大师的话……”
姜母本看着她的气色犹豫着要不要先叫人送她回房中歇息,便听得林婳问起圆机大师之事,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不等姜母同林婳细说,便听见外头有下人匆匆进来,是林婳房中的人,见她着急的模样,便知是外头有异:“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夫人,外头学生闹事了。”
“闹事?”林婳反问道。
“全是痛骂朝华公主谋朝逼宫的,外头又是传诗又是罢学,闹得极大。”下人低声将外头的情况说与她,“朝华公主逼宫之事已传开,学生们将太子病死、晋王被诛杀之事皆算在了朝华公主头上。”
圣上已死,宫乱之事也被一场叛变结束,眼下的朝华公主,身负天下骂名,却又还未甘心,一直在外造势。
因的朝华公主从前的美名,还有些百姓并不信她真会做出那般蛇蝎之事,如今皇室中无人,她可得的呼声也不在少数,这也正是这些学生闹事表明反对态度的原因。
“我知道了。”这便是姜桓本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情,倘若那日朝华公主没败,此刻,这一招也足够叫她不能安心坐在那个位置上。
宿定,林婳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临阵倒戈,害得朝华公主功亏一篑的薛大将军亲信的名字。
这边下人退下之后,又见另一个下人进来禀报:“启禀夫人,冯太傅到。”
冯太傅早同姜桓恩断义绝了,此刻过来,林婳有些不确定他的目的:“冯太傅可说来了来意?”
“回夫人,太傅说是来接人的。”下人低声道。
他没说前来接谁,但林婳却已经知晓了,她没赌错。
太傅来接的人便是明瑞,不,齐明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