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说着,几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在这个梦境中全盘托出,“我好像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爱意都有保质期。”
她越说,南悦斯脸上的表情绷得越紧。
最后,南悦斯将车停在路边,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思考了一会后,轻松地说,
“那就不谈恋爱了。”
裴慕西对南悦斯轻而易举的接受感到惊讶,“我以为你要劝我。”
“没什么好劝的。”
南悦斯笑,“比起鼓励你去谈恋爱,我更希望你不受伤害,也更希望有个人最后能让你相信会有不变质的爱意。”
“当然,除了亲情之外。”她强调,眨了眨眼,有些狡黠,
“因为我永远不会变质。”
裴慕西湿了眼眶,她忍不住在心里想:
你当然不会变质,因为你会永远年轻。
可她嘴边却问,“你之前和我说,家人、朋友和爱人,都能给予盈满力量的爱意,那你在这三者之间最爱谁?”
这是一个极为刁钻的问题。
没有人会将处于不同身份和位置的人去做对比。
裴慕西以前却总爱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总是觉得南悦斯最爱的肯定是明思曼,既往南悦斯给她的答案也都是如她所料。
可在这个遥远的梦里。
她好像一下变矮了许多,回到了幼童时期,永远年轻漂亮的南悦斯在绵长的光线中望着她,恣意地笑着,然后敲了敲她的头,说她“笨”,却又弯着眼和她解释,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最爱妈妈,在妈妈身边的时候最爱周湛,在周湛身边的时候最爱明思曼,在明思曼身边的时候最爱你……”
梦境开始杂糅。
一瞬间,她们置身于那辆高大的露营车顶上。
头顶被风刮过,裹过一阵海风和细雨的味道,以及南悦斯身上清淡又澄澈的香味。
说着,南悦斯双手往后撑,头微微仰起,颈下的发被风吹乱,飘扬又自在,她看着天边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却放轻,
“我在热爱这个世界的时候,最爱你。”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有眼泪无声地从眼尾淌过,流入软绵的枕头中。
梦境里的一切开始消散,终究回归于平静以及白茫茫的一片空地。
裴慕西忍不住颤抖。
她没舍得睁开眼,搭在她腰上的手却感知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将她搂进柔软细腻的怀抱中。
柔顺的发丝无声无息地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