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徐县北十里外的大漳村,有一户姓田的人家。
他们大漳村的土地并不算肥沃,好在距离定徐县城很近,村子里便有许多人家会在农闲时挑着担子进城,卖些杂货贴补家用。
田家三郎便是其中一个。
田三郎会点编织竹篾制品的手艺,平日里没事便从山上砍些竹子,同妻子一道做些簸箕、小筐、沥水篮子之类的物件,挑到定徐县卖掉。
这类物件的价钱不贵,有时候田家夫妻二人辛苦好几日,手指被竹篾划出许多细密的伤口,最后能赚回的,也不过是几枚辛苦钱。
况且许多时候,忙活一天也卖不出一个筐子。这也是常事。毕竟寻常人家买一个簸箕,仔细点的话可以用上好些年。
即使如此,田三郎依然会在空闲的时候上山伐竹,毕竟若是闲下来,可就连一文钱都没了。
这日,田三郎又像往常一样挑了担子到定徐县去。他听闻定徐县的郭家要办寿宴,说不定能碰运气卖掉几个竹筐。
但他刚走了几步,距离郭家大宅还有百步远的距离时,就被同样挑着竹编制品的货郎给拦住了。
“你也是卖竹篮子的?”
那人看了眼他担子里的东西,撇着嘴嘟囔:“郭家这样的富贵人家,怎么会需要几个破竹筐?我劝你还是别过去了,省得遇上那些个脾气不好的杂役,平白还挨一顿数落。”
田三郎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那可是光城西的一栋宅子,前后就有四进的郭家。
这种寻常百姓家的竹篮筐子,怎么能入了郭家的眼?
“估计今天又要白忙活一趟了。”田三郎念叨了一句。
他倒也没有多难过,毕竟这样的日子才是常态。
挑着担子走到了他平日里常去的街巷附近,没想到在这儿倒是遇见了一个相熟的货郎。
那货郎看起来还算年轻,脊背却习惯性地佝偻着。
田三郎也是十几天前才与他结识。
那货郎看着温吞不起眼,却卖得一手好糖,没过多久便积攒了不少回头客。
据买糖的人说,同样的价钱,那货郎糖就是要比别人家的要好。分量足,杂质少,也难怪能有这么好的生意。
“要是我也能有那样的手艺就好了。”田三郎心想。
他媳妇怀了孩子,眼看就到了生产的日子,他却连请个好产婆的钱都没有。若是他也会些个能赚钱的手艺,家里就不用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他本以为那货郎会去郭家。
毕竟他的糖都是顶好的货,挑去郭家肯定能入了那挑剔管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