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深秋的闷雷仿佛也透着寒气儿,闪电的尾巴拖曳过天际,滚滚乌云南来。黄土夯就的古道上,西风裹挟着枯叶,呼啸着拍上门户窗牗。
这是条贺兰山脚下的繁华商路,有些年头了,道旁的一排排胡杨冲天。茶寮伫立在古道旁,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商旅、行人。
沏上一壶热茶,点三两小菜,天南海北的人便开始谈天说地。
生意是极好的,一间屋里桌桌坐满了人,老板是一对老夫妻,面对各个客人的请求,颇有些应接不暇。
左边那几桌客人是有些特异的,手边放着刀剑,却也不吃茶,却点了几坛子酒,谈的事情,也并非是凡俗行商做买卖。
“如今这贺兰城附近,可真是热闹。”
“可不是,前儿那位永夜魔君还被打成叛逆,如今可威风了。将真个叛乱那位陈长老打得节节败退。”
“亏得孔宫主调度有方啊。”
“可不是。有他在,哪个还敢有叛逆心思?也不惧他手段么?”
雪茶点的东西还没送来,她捧着一叶自带的黄澄澄的桂花糖,一面吃着,一面竖起耳朵听着这些闲事,没听见孔青出事,反而听了一耳朵吹捧,翻了个白眼,顺手塞了块糖进嘴里。
孔宫主坐在她身边,打量着少女时而期冀、时而失落的神情,微微一笑。
“哗啦啦——”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凉。雪茶叹道:“又是一个讨人厌的雨天,找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是个头。”
孔苍术道:“慢慢找就是了。”
雪茶正要说话,恰巧老妇人将几碟果子蜜饯送来:“姑娘,你要的桃干、李脯、枫糖,慢用。”
“谢谢。”
雪茶接过来,眯眸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想了想,手虚虚划拉了一下,蜜饯和枫糖自动归成两堆,搞得泾渭分明,指了指她那边的一大半:“这是我的。”
还留了一小半给孔苍术,她斜晲过去:“你的。”
孔苍术好笑,屈指推给她:“都给你。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呵。谁在之前把她的槐花糖全吃光了。
雪茶毫不客气把碟子全部拖到自己这边,讽刺道:“那你就是对槐花糖情有独钟了。”
“……”臭丫头真记仇。
但孔宫主不要脸,恍若无事道:“是不错。”
雪茶横了他一眼,悻悻闭上嘴,一边吃蜜饯,一边听那边新一轮闲谈。
“说来,孔宫主是不是被个妖女伤了?”那边有个脸上有刀疤的年轻男人想起来了。
没错,她打的。雪茶幸灾乐祸。
“嚯,又是个妖女?”老者张了张嘴,牵动嘴角的皱纹猛地颤了颤。
什么叫又?孔青以前也被人揍过么?雪茶疑惑。
那边桌上,年轻些的汉子也是面面相觑,彼此都能清楚地瞧见对方脸上的疑惑:“元洲还有哪个妖女?”
“嘿,你们年轻,这就不知道了吧。”老者不急于点破谜底,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你们可知道,孔宫主早些年,在元洲是与人并称为——牢兰双璧,说起来,还算是沾了那人的光。”
众人嘘声一片,显然并不那么同意,起哄道:“谁还有那么大脸?”
雪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一群都孔青的拥趸吧。
“还别不信,”老者双手一按,示意众人控制音量,“孔宫主天纵之姿,却毕竟是老宫主关门弟子,同辈里年纪最轻。七十多年前,也不过五十余岁,初入元神之境,力压同侪,虽也可谓是一时之杰——”
“但那人当年早已经是道境真人,陆地神仙,惊才绝艳,八十年前就曾孤身一剑挑上噬魂宗,一日斩尽其山中赫赫有名的十里仙桃,笑问:‘噬魂无人乎?’,噬魂宗满门寂寂,无人应声,终由得他凌霄而去。”
“啊!”众人一时被他所言震慑,不禁心生向往。
噬魂宗,那可是在千年前可是能将牢兰宫逐到元洲不毛之地的南方魔门巨擘。
老者见众人心神摇曳的模样,十分满意,摇头晃脑道:“此役名震十洲,时人号曰:凌霄魔君。而这位凌霄魔君,嘿——”
他手掌一敲桌面,权当是惊堂醒木,“啪”:“便是孔宫主的大师兄了。”
刀疤脸发问:“那怎么如今,从没听过这人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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