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悬崖边,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深渊。她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眉头高扬眉梢低垂,好像一个丧气的“八”字,丰润的唇抿得微微上翘,整个人都委委屈屈的。
孔苍术打量小姑娘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
他十分可鄙地笑出了声:“怎么,你还打算要跳崖么?”
雪茶反问:“现在跳崖还来得及么?”
孔苍术:“……那你试试?我待会儿下去接你的元神。”
幽蓝冰花“啪”的砸在青年胸口:“你给我闭嘴!”
就知道在她伤口上撒盐!知不知道尊重伤员?
少女愤怒地收回了悬崖边试探的脚,一瘸一拐地走回来,星光下的碧衣身影,是如此倔强而又身残志坚。
孔苍术止住笑,伸手去搀扶小姑娘。雪茶意志坚定地打掉他的手:“我不要你扶,我自己走。”
都怪他!要不是他废话那么多,她之前早跳下去不就完了么。
她还不忘回过头来恨恨瞪青年,一双碧绿的眼珠子圆溜溜的,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小豹子姑娘,现在倒变成了奶凶奶凶的小猫咪。
孔苍术挑了挑眉,收回手,缓步走在她身后。
她背过身对着他,拎着裙子,她一步一步地往外挪着。
少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萋萋荒草没过腰际。黑黢黢的天色,草丛里的潜伏的荆棘时不时勾住她的裙裾、牵动伤口,疼得她又轻嘶。
青年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这山少说也有千丈,你真要自己走么?”
小姑娘脱口而出:“我说自己走就自己走,不要你扶。”
赌完气又立刻有点后悔。但话都撂下了,总不能打自己脸吧。
这山怎么这么高啊?
雪茶不禁悲从中来,她化形以来,就没受过这委屈。她既不知道还有目的地还多远,又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有多长。
这要走几天,才能走到头啊。
寂寂的黑夜里,只有她手中的幽蓝冰花闪烁微光。偶尔才有三两声秋蝉的喑哑啼鸣,这条路显得是如此凄冷静谧。
但若仔细侧耳倾听,又能听见稳健又极有规律的脚步声——那是青年跟在她身后,步子刻意放缓了,始终不紧不慢落后她三两步,好像不远也不近。
好像听着跫音,她心里似乎又稍稍安稳了一些。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逐渐由宽阔变得狭窄难行。
倾斜的绝壁立在左侧,右边只留了一条狭小堪堪通人的小路,小径右侧,黑漆漆见不到底,叫人心里瘆得慌。
不知不觉间,少女的手,攀上了青年的衣角。
青年反手轻轻扣住她的纤柔的手掌,仿佛再自然不过。雪茶被掌心里的热意灼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随即迟疑着轻轻反握回去。
她的手有些抖。
孔苍术握紧她的手,言笑如常:“怕什么?若掉下去了,不还拉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