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微凝,陆行云盯着她看了片刻,温然一笑:“怎么会?人往高处走,你这么聪慧,自然会越来越好。”
手一松,姜知柳低眉,掩去了眼底的神色。
“嗯。”
至于太子,自春节后又先后来了两次,只每次碰巧翟无期都不在。不过他也不泄气,竟又亲自到访。一番考教,见他果如国子监孙大人所言,有麒麟之才。
太子本身颇有些才能,然部下皆非大才,他早已求贤若渴,当即招揽翟无期,可对方不为所动,婉拒了。
他若以强权相迫,翟无期也无计可施,但他偏偏想让他真心实意为他所用,便学三国刘备,放下身段又拜会了一次,依旧无功而返。
这日,姜知柳一如既往地在素问堂听课,散学后,她朝翟无期福了福,准备离开,不料却被他叫住。
“世子妃。”
“先生有事吗?”她回身,嫣然一笑。
翟无期扬唇,眉眼间蕴出柔和的光蕴,一袭薄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温润清隽,如琢如磨。
“当日若非世子妃相救,无期只怕已命丧九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手书拓贴相赠,望世子妃不弃。”
他从袖中拿出两卷手抄本,递到她面前。
姜知柳一怔,下意识接过,见里面写着精致的小楷,字体娟秀,像是刻意敛去锋芒。
她见过他的楷体,苍劲有力,绝不是这样,所以他是因为她,故意这样写的。。。
心里涌过暖流,她又打开第二本,却是草书,如银龙蛇舞,肆意张扬,无拘无束。
“这是。。。”
翟无期微然一笑,露出深意:“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草书,就多写了一份。”
他居然知道。。。
一股酸涩夹着喜悦的感觉在胸口漫开,潮湿而温热,像是被淅沥的春雨洗礼过。
“先生。。。”
她抬眸,眼尾泛红。
在整整十九年的人生里,只有眼前这位男子会肯定她做的文章,欣赏她写的字,还夸赞她、鼓励她,让她觉得她于学问一道也不是那么差,而且也只有他知道她其实是喜欢草书的。。。
这一刻,她觉得他是老师,更是知音。
望着微光中的女子,翟无期恍了恍,眼底闪过一丝莫明,右手抬了抬,复又收回袖中。
“世子妃不必难过,世子虽然性子清冷,但他其实也是个有心人,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明白你的。。。”
“会吗?”女子声音微哑。
“自然,先生的话你还信不过吗?”他挑唇,拿起旁边的戒尺敲了敲她的额头,很轻,像是蜻蜓点水。
“当然信得过,先生说的,我都信。”
她笑着,似盛放的石榴花,眉梢眼角都坠着夺目的光彩。
门口处,陆行云正好从这里经过,望着她脸上的笑意,袖中的手骤然收紧。
小心地敲了敲他微冷的脸,书庭道:“世子,要不要进去?”
陆行云没有言语,冷冷瞥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翌日,太子再次登门到访,这次,翟无期没有推脱,答应了太子的招揽。当日下午,翟无期就向老侯爷和陆行云辞行,得知此事,众人并未惊讶。
以太子之尊五次登门,已是莫大的荣耀,且太子不顾忌与陆行云之前的过节,足见其度量,这样的人,恐怕没有人能拒绝。
他离开的时候,陆行云两人亲自相送。到了宅邸前,翟无期朝二人温然一笑,拱手道:“这些日子,承蒙世子与世子妃收留,翟某才有容身之地,这份恩情,在下铭记于心。”说完,弯腰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