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过去圈子里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关系,却从来不置一词,这是向芋第一次听靳浮白说起卓逍的事情,并不像当年的李冒那样嗤之以鼻。
他从最开始,就同他们不一样。
也是顺着这样的话题,向芋忽然问:“靳浮白,你有没有过特别后悔的事儿?”
她想,像他这种人,很是有一些傲气在,应该不会为了什么事情后悔吧?
但出乎意料地,靳浮白说,有。
向芋记得靳浮白说起过他那位娶了褚家小姐的堂弟,说堂弟对靳浮白有很多疑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为失去的感到后悔。
可是靳浮白也说过,人都会失去,所有人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地失去生命。
失去是常态。
能有长久拥有,其实是要感恩的一种幸运。
他这么看得开的人,也会觉得有事情后悔?
向芋靠在他怀里,仰头去看他利落的脸廓,故意揶揄:“不会是后悔没能娶那位褚小姐吧?”
靳浮白抬手捏一捏她的脸颊,问她,这醋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
向芋眼睛转了转:“吃到有下一个吃醋对象的时候啊。”
本来以为靳浮白会说,不会有下一个吃醋对象。
结果他说:“嗯,那也没几年了。”
向芋顿时不乐意了,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去:“靳浮白,你居然还会让我有下一个吃醋对象!”
“会有啊——”
他胸口挨了向芋两拳,才笑着说完,“——如果你是那种,会和自己女儿吃醋的妈妈的话。”
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向芋又补了一拳:“谁要给你生女儿。”
“不生么?丁克我也能接受。”
靳浮白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腕,“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他说的后悔,其实只来得及思考一瞬间。
那是在国外出车祸时,靳浮白扭转方向盘的瞬间,突然后悔自己留了一枚钻戒给向芋。
车子像发疯的猛兽,奔着他冲过来,撞击声和疼疼痛都消失不见,可他记得自己清晰地担忧——
如果向芋在他死后,才发现那枚戒指,该怎么办?
他的傻姑娘一定会哭的。
那是他35年来,唯一一次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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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浮白这人,真的是个败家子。
骆阳说过一次“靳先生现在也没什么钱了”,在那之后,向芋总觉得这个花销奢侈的男人,马上就要落魄成穷光蛋。
还以为靳浮白会收敛些,结果他偏偏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浪漫主义。
来接向芋下班,也不忘买上一束鲜花。
那天向芋穿着一身职业装从公司出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玻璃体办公楼都映了霞光,呈现出一种橘粉色。
靳浮白那辆车停在公司楼下,他本人长相又十分优越,穿什么都是很贵气的样子。
他靠在车边等她,就够显眼了,再抱着一大束暖色调包装纸的鲜花,像从地平线的落日里,走出来的求爱者。
往来人群任谁都要驻足,打量一眼。
向芋一路跑到靳浮白面前,接过鲜花,倒是没太在意同办公楼出来的同僚的哄声,只有些纳闷。
她闻一闻馥郁的玫瑰:“今天什么特别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