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
陆西骁没听她继续说下去,冷声打断。
但如果当时周挽再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的急迫,生怕她真说出那个字眼,真就到了那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你他妈。”
他气结,没说下去,忍着满腔怒火呼出一口气,侧头看向别处,“算了,随便你。”
*
奶奶输完营养针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挽挽,冷不冷?”奶奶站在医院门口问。
“不冷。”周挽说。
奶奶握住她的手,“哎哟”一声,“都这么冰了还说不冷啊,这马上就要考试了,可别冻感冒了。”
奶奶立马捞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棉袄里头,还不停地搓着她手背取暖。
周挽黑睫轻轻颤动了下。
她鼻间忽然涌上一股涩意,心脏抽着生疼,只能用力睁大眼睛,硬是将这股涩意忍了回去。
“奶奶。”周挽说,“回家吧。”
回到家,周挽洗了澡坐到床头。
床边一直放着那只陆西骁给她夹来的屁桃娃娃。
她盯着看了会儿。
回想起刚才陆西骁的样子。
说完“算了”,他便转身走了,再也没回头。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终于打破她强装的镇定表面。
她抬手掌跟用力挡住眼睛,可依旧挡不住眼泪,滚烫的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冬天总是个让人心碎的季节。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紧紧咬着牙,颤抖的尾音刚发出就被克制收拢,只剩下伤心痛苦到极致的细碎哽咽。
那个晚上,周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枕头都湿了,眼睛也酸得发疼,半梦半醒间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多年前的小时候,爸爸去世的时候,又梦到郭湘菱拖着行李箱离开家,奶奶第一次发病晕倒……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在乎的东西总是留不住,总是要离她而去。
那个梦的最后,是在游戏厅。
光线昏暗,耳边充斥着游戏机的声音,陆西骁从架子上抽出一包烟扔在柜台,看了她一眼,扬眉:“叫什么?”
他身上落满了少年人独有的光芒,青春、张扬、恣意、轻狂、自负。
就像是那个夏天的雷阵雨。
急促,又短暂。
淋得她浑身湿透,好不容易终于习惯,雨就停了,只剩下萧瑟的风。
留她一人一病难起。
最后的最后,陆西骁就像是那一场雷阵雨。
冬天来了,她还是留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