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鸣来了,”柳玉茹听到萧鸣的话,笑着抬起头来,仿佛是一个温和的长者一般,柔声道,“可方便进一步说话?”
萧鸣看着柳玉茹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柳玉茹这一系列动作太过于反常,但他还是应声,让人全都下去,等所有人都走后,萧鸣坐在柳玉茹旁边座上,小心翼翼道:“柳夫人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柳玉茹在外经商多年,许多人都以她的姓氏作为尊称。而萧鸣固执叫着柳玉茹柳夫人,自然是有他的私心。
他始终还是希望洛子商能有一个家。
这样,洛子商或者能过得更幸福些,这也是他作为师弟,对于他师兄的祝愿。
柳玉茹虽然是嫁了顾九思,可萧鸣心中,顾九思既然是他们的敌人,早晚是要死的,一个要死的人的妻子,自然等于没有丈夫。于是从一开始,萧鸣便已经将柳玉茹当寡妇看待了。
柳玉茹并不清楚这少年种种心思,抱着顾锦,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有事,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师兄他在东都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
萧鸣点点头,随后道:“这与柳夫人今日来有关?”
“我……”柳玉茹抿了抿唇,似是有些尴尬,“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是我也是没得法子。我与你师兄在东都……”
柳玉茹说着,脸上带了几分羞红,萧鸣茫然道:“啊?”
这一声“啊”完之后,萧鸣猛地反应过来,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你与我师兄……”
“这个孩子便是他的。”柳玉茹低着头,小声道,“我原不想说,可他与我夫君闹成那样子,我总得有个立场。再加上这事儿也被我夫君发现了,东都乱了,我流亡出来,也回不去,只能来了扬州。”
柳玉茹说着,声音里带了几分哀切:“他当初同我说过,等日后天下平定,便会娶我,我也不知道这当不当得真。可如今我已经走投无路,他就算不娶我,也得给孩子一条生路啊。”
柳玉茹说得情真意切,一面说一面红了眼眶,竟是低低哭了起来。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柳玉茹正等着萧鸣问她要信物,可萧鸣在愣愣盯着顾锦半天之后,一拍手道:“我说,这孩子的眼睛,怎么长得这么像师兄!”
柳玉茹:“……”
顾锦长得像顾九思,而顾九思又与江河长得相似,洛子商虽然其他地方长得不像江河,但单论眼睛,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萧鸣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他忙道:“这事儿师兄可知道?”
柳玉茹摇摇头:“我……我没让他知道。我本打算就这么算了,可走到如今,顾九思又发现了,唉……”
柳玉茹叹了口气,萧鸣点头道:“我懂我懂。”说着,他往顾锦面前凑了凑,颇有些高兴道:“我能抱抱她吗?是个女孩儿?”
柳玉茹点点头,高兴道:“这算您半个侄女儿,您抱抱她,也是应当的。”
萧鸣赶紧伸出手去,抱起了顾锦。
萧鸣生得俊朗,还是少年郎模样,顾锦惯来喜欢好看的人,立刻咿咿呀呀冲着萧鸣伸手去,萧鸣被她逗笑,眉眼间都是笑意。
柳玉茹看着这样生动的人,心里一时有些不忍,可如今一切布置好,箭在弦上,也容不得她多想,她怕与萧鸣相处,疲惫道:“多日赶路,您能否先安排个房间,让我和锦儿歇息一下?”
萧鸣听到这话,才想起来,忙道:“是我的不是,我这就给嫂子安排。”
说着,萧鸣招呼人过来,他迅速让人打扫了洛子商的院子,然后领着柳玉茹道:“嫂子跟我来吧,师兄已经许久没回来了,先打扫了他院子里的客房给您,”他一面说,一面看向柳玉茹,观察着柳玉茹的神情,似是提醒道,“等安置好您,我便将您到扬州的消息送给师兄。”
柳玉茹听出这话语中的试探。
若她与洛子商并无这些事情,萧鸣与洛子商一通信,她便会露底。但柳玉茹本也不打算给他这个收信的时间,于是她笑着道:“那你得同他说,让他早些回扬州来,我在这儿等他。”
她神色坦坦荡荡,毫无惧意,眼中带了几分思念着情郎的温柔,萧鸣见着她这样子,便放心了不少。他抱着顾锦,一面逗弄着顾锦,一面同柳玉茹说话。
这一日风光极好,春暖花开,柳玉茹走在扬州特有的园林长廊之中,听着少年带了几分欢喜的声音,沐浴着阳光,一时竟有了几分恍惚。她有些奇怪于萧鸣的欢喜,不由得道:“你似乎很喜欢阿锦。”
“是呀,”萧鸣回头,笑着道,“这是师兄的孩子呀。”
“你对你师兄,”柳玉茹有些疑惑,“为何这样维护?”
“因为我的命是师兄救的。”
萧鸣声音有些悠远,他似是想起什么,回头同柳玉茹道:“哦,嫂子,你别觉得师兄平日太算计人太坏,他对自己人都很好的。师兄他这个人啊,”萧鸣笑起来,“其实特别温柔。”
柳玉茹有些恍惚,她忍不住道:“我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