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商得了范玉的话,便下去安排了。
而这时候,顾九思领着望莱一起,化作商人进了东都。
“这城中最大的风月所‘西风楼’便是江大人的产业,”顾九思和望莱穿着袍子,走在东都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此时灯火初上,望莱领着顾九思,朝着西风楼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江大人在东都暗桩、私产不计其数,如今他藏在东都,想找到他,便得去这里。”
顾九思应了一声,跟着望莱一起走到了西风楼,进楼之后,望莱同龟公打了招呼,说了一句:“东篱把酒黄昏后。”
龟公得了这话,抬眼看了望莱一眼,随后便道:“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两人便跟着龟公一起到了后院,后院相比前院安静得多,顾九思和望莱一起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生着袅袅香烟,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浓郁得让人有些难受。顾九思还穿着斗篷,隐约见到内室珠帘后似是有个女人,她斜卧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杆,衣衫滑落在肩头,露出白皙的大腿。
“东篱把酒黄昏后,”一个略有些低哑的女声响了起来,随后便顾九思便听见敲烟杆的声音,慢慢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望莱。”
“西凤,”望莱开口道,“主子呢?”
“你带着谁?”
被叫做西凤的女子将目光落到望莱身后的顾九思身上,顾九思隐在暗处,听得西凤问话,他将帽子拉下来,平静道:“顾九思。”
内室里的人吞云吐雾,她似是凝视了顾九思片刻,随后便听珠帘脆响,一个红衣女子从内间走了出来。
她生得极为貌美,发髻松松垮垮挽着,一双眼轻轻上挑,眼神不经意扫过,便似是会勾人一般,让人瞬间酥软了骨头。
顾九思神色清明,静静由她端详,片刻后,西凤轻轻一笑,转过身道:“随我来吧。”
说着,她领着他们走出门去,一路往着院子更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一间门口挂了两株桂花的房门前。她在门前轻敲了三下,不徐不缓,片刻后,房门便开了,西凤站在门口,恭敬道:“主子,望莱领着大公子回来了。”
听到这话,顾九思便听到了江河似是毫不意外的声音道:“进来吧,刚好聊到他们。”
西凤应了一声,便领着顾九思和望莱走了进去。一进门,顾九思便发现屋中坐满了人,江河穿着一身白衫,头发用玉带随意束着,坐在主位上,似是在和人说着什么。
顾九思看着江河,行了个礼道:“舅舅。”
“似是吃了不少苦。”江河笑起来,“你不是该跟着周高朗吗,怎么来东都了?”
“我有事要和您商量。”
顾九思看了一眼旁人,江河明白过来,点点头,同所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得了江河的话,也没人停留,全都退了下去。
等退下去后,房间里只剩下顾九思和江河,江河拿了帕子,擦着手道:“我听闻周夫人和少夫人都死了。”
“是。”
“她们离开东都的时候,我试图救过,”江河笑了笑,“可惜,没成。”
“我也试过。”
“周家父子迁怒你?”江河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打量着顾九思,“然后把你赶出来了?”
“不,”顾九思摇摇头,随后他抬眼看向江河,认真道,“周高朗为了不给自己皇位留下后患,他许诺三军,入东都之后,劫掠三日。”
听到这话,江河豁然抬头,震惊道:“谁提的?”
“叶世安。”
这个名字让江河更加诧异,然而在短暂惊愣后,他笑了一声,随后似是觉得荒唐,抬手道:“叶清湛孤傲一世,常同我说,他家小辈之中,唯叶世安最为出众。要清湛九泉之下知道这孩子做出这事儿来,怕要爬上来劈了他。”
顾九思静默不言,江河撑着下巴,稍稍作想,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抬眼看向顾九思:“既然他们都决定劫掠东都了,你还来东都做什么?”
“正因他们要劫掠东都,我才得过来。”
江河挑挑眉:“周高朗是你旧主,你帮他当了皇帝,如今又要来挡他的路?”
“如今我已从周家骗了三万兵,由沈明带着去了豫州,又让玉茹去扬州,协助我的好友陈寻把控了扬州,而后从扬州调兵五万,奔赴豫州协助沈明。我答应沈明,一月内必定增援。故而如今局势就两条路,”顾九思没理会他,径直道,“第一条,我们领着八万兵马和扬州投靠刘行知,让刘行知一路打到东都来阻止周高朗。”
“不行。”江河果断否决,“刘行知这个人我过去有过接触,他贪图享乐,视天下为私产,若将天下交给他,与大荣又有什么区别?”
“那周高朗呢?”
顾九思抬眼看江河,江河想了想,犹豫着道:“周高朗是个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