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林秋蝶女士还在的时候,徐栀一次次想证明自己都叫她失望至极,偏就在她死后不久,她以黑马成绩考上了国内最高学府。
然而,林女士永远都不会知道,林女士到死的记忆里那个女儿都是不成器的。
这种遗憾永远是无法弥补的,徐栀曾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努力。耿耿于怀,又不能释怀,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在乎,以致后来对情绪反应都不敏感。但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敏锐察觉到她的遗憾,甚至还幼稚认真地写了这样一封信去驱散她心里的不甘心。
陈路周进去的时候,徐栀坐在地上,腿心里正摊着他的信,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鼻涕眼泪直流,他叹了口气,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人站在床边,转手去抽床头的纸巾,一边弯腰给她擦鼻涕,一边对着她的眼睛轻声笑着,“哭成这样,我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徐栀也莫名笑出来,擦完脸,把脸埋在他的腰腹上,陈路周上身裸着,腹肌硬挺而分布均匀,人鱼线附近的青筋性感的突在皮肤上,她额头抵着,脸朝下,看着脚尖,深吸了一口气说:“陈路周,我其实就是不甘心。”
“我知道,”他低头看她,用手摸着她的发顶,“哭出来就好了。”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其实挺难受的,全世界我就想让她知道,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徐栀,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想做什么,他偏不让你如意,你四两拨千斤,偏就给你拨成功了。”
徐栀若有所思,眼角还挂着泪痕,想想挺有道理。
陈路周:“想什么呢你?”
徐栀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很有道理,我泡你好像就是这么泡的。”
陈路周一口气直接上不来,手还在摸她的头发,垂着眼皮,低头睨她:“……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扔出去。”
徐栀眨巴眼睛:“我还在哭呢。”
拽王的谱又摆起来了,“哭完了再扔。”
扔了一晚上也没扔出去,徐栀看他在那收拾行李,他行李比自己少多了,明明这家伙在学校衣服也是一套套换的,怎么行李箱里好像也没扔几件衣服,最后陈路周把行李箱封上,竖起来推到墙边上,人坐在行李箱上,大概是无聊,默不作声地就那么看了彼此好一会儿,一个坐在行李箱上,脖子上还挂着黑色毛巾,一个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就跟糍粑似的沾在对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看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看一会儿,又笑一会儿。
压根不知道在乐什么,可也就是那么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对方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厌,好像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他们建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堡和玫瑰园,已经不需要多余的风景,光这么瞧着也乐此不疲。
陈路周懒洋洋靠在墙上,脚下的行李箱还在悠悠地滚动着,脚尖抵着地板,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比成枪状,冲她隔空玩性大发地随意打了一枪。
“磅!”还配音,完全少年样。
徐栀笑岔气,“幼稚。”
“你爱上陈路周了。”
“磅!”又开了一枪,还眯起一只眼睛,“你好爱他,爱了又爱。磅磅磅,你爱死了。”
徐栀简直笑疯,“神经病,陈路周,你幼稚不幼稚。”
“没你幼稚,小狗摇尾巴。”
徐栀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哎,陈娇娇,我载了一部电影,《七号房的礼物》,谁看谁流泪。”
他坐在行李箱上,后背抵在墙上,啧了声,“哎,那你这就没意思了。”
……
然而那刻,徐栀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爱都圆满,恨都消散,无论是万里波涛还是雾霭流岚都不要靠近他,群山万峰都不要阻拦他。
那日,春回大地,草长莺飞,花谢花开,又一年。
庆宜夏天的蝉鸣一如既往的聒噪,夷丰巷那个少年,永远占上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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