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窗边,托着腮,看着外面金灿灿的落叶,身形悲怆,莫名寂寥。
皮肤苍白,尖削的下巴几乎能戳死人。
他掉秤怎么就能掉的那么快呢?
赵羲姮看着自己依旧有些圆润的手腕,百思不得其解。
她戳戳卫澧的肩膀,坐在他身侧,“怎么一直不高兴?”
栀栀最近在长牙,也在咿咿呀呀学说话,浑身奶香,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赵羲姮把栀栀放在卫澧怀里,希望他心情好一点儿,“你要是有不高兴的事情,跟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卫澧摸摸栀栀的小脸,突然绷不住了,一下子爆发出来,“赵羲姮!”
“在!”
“栀栀长得不像你。”他死死咬着下唇,眼眶沾上红,然后直直盯着她。
“……”赵羲姮低头瞅了瞅,嗯,不像她。
栀栀更像卫澧,小家伙三个月了,黑头发黑眼睛的,虽然脸上肉嘟嘟,但能看出卫澧的轮廓。
“长相这种事情,不随我就随你嘛。”她觉得很合理。马上就是栀栀的百日宴了,卫澧怎么情绪还越来越坏了呢?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他嘟着嘴,异常悲伤,但在赵羲姮眼里,像个欠揍的熊孩子。
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栀栀长得像他不好吗?一看就是他的女儿!
卫澧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暴躁起来,站起来跺脚,气冲冲道,“你才不懂呢!”
赵羲姮懂什么?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自己吵闹罢了。
他梦里,常常见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漂亮小女孩,才到他膝盖那么高,笑容甜甜的,长得和赵羲姮一模一样,叫他阿耶,问他要抱抱、要糖糖。
栀栀越来越不像赵羲姮,他梦碎了!
赵羲姮知道吗?
她不知道!
他的梦碎了,再也没有像赵羲姮一样的漂亮女儿叫他阿耶了。
栀栀无辜单纯,吮吸上卫澧的手指,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卫澧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栀栀和赵羲姮唯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都有双眼皮了。
可是女儿为什么会像他呢?像谁都好,像赵羲姮,像赵羲姮的父亲,或者像赵羲姮的母亲……
这么多人里,为什么要挑糟糕的父亲呢?
他看着栀栀和自己酷似的脸,腾起一种罪恶感,好像是一种玷污了洁白的罪恶感。
卫澧渴望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不但拥有了与赵羲姮最深的羁绊,也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他不希望孩子像他,最好哪儿都不像。
他即便坐到多高的位置,也忘不掉自己是从什么烂泥地里出来的,孩子有一点儿像他,就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这种想法过于矛盾,想要个孩子,但又怕孩子流着他的血不干净,这种矛盾几乎将他撕裂开,最后折中,希望孩子不要像他。
就好像他感觉自己配不上赵羲姮,但又想要她。
卫澧近乎歇斯底里的悲伤,赵羲姮难以感同身受,为什么女儿非得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