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取了伞带着沈溪坐马车去了京都码头。
京都码头离着京都不远,离开繁华闹市,一路畅行,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抵达。
过闹市的时候,沈溪抬起车帘朝那比上次还拥堵着的姜记酒楼看了一样,脸色笑容一沉,无声地抿了抿唇。
周渡举起伞,用伞尖勾过他手中的车帘:“别看了。”
上次周渡在姜记酒楼一口气赢了一千两银子,虽然他当时没给姜记酒楼什么面子,可这钱的的确确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消息经在场目睹的百姓口口相传出去,如此一笔巨款,使得姜记酒楼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加上姜记酒楼这些天下来,不留余地地大肆宣扬,不仅全京都,就连京都外的人都有所耳闻,这名声传了出去,一下子,知道姜记酒楼的,不知道姜记酒楼的都想来这姜记酒楼看看,使得姜记酒楼的生意又更上了一层楼。
街道上比起他们来时,显得更加拥堵了些。
沈溪烦躁地揪了揪衣服,嘴里不服气地嘟嘟囔囔道:“好好的酒楼不把心思用在做菜上,一门心思搞这些与做菜无关紧要的噱头,还做什么酒楼,不如早些关门大吉,去大街上卖艺更好。”
这些酸话自沈溪上京都以来整日嘀咕,然而老天爷就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样,不但没把姜记酒楼给嘀咕倒闭,还把它给嘀咕得越来越红火。
不仅大街小巷的百姓都知道,就连厨房里的那些下人嬷嬷们偶尔都会在厨房里说等他们有空了也去姜记酒楼试试手气,赢了钱,就请大家去姜记酒楼吃酒去。
不但如此,因着投壶是君子六艺中的一项,因着来投壶的人也没收钱,姜记酒楼的名声一打出去,不少人家中都兴起戏耍投壶,助朝廷宣扬六艺,官府还提名褒扬过几句,又给姜记酒楼送上锦花一朵。
车帘遮住外面的繁华景象,周渡听见沈溪的嘟嚷,轻声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我们做好自己就好。”
道理沈溪都懂,他就是有时候挺气不顺的,这会周渡拉下车帘,他眼不见心不烦,慢慢地就平复了下来。
乖巧地朝周渡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现在应该把我手头上的事做好。”
周渡见他转过弯来,便不再开口多言,撑开手中的伞,不疾不徐走下马车,伸出手去牵身后的沈溪。
沈溪的手落在他手上,利利落落地跳下了马车,码头上鼎沸的人声也旋即传来。
两人自上京后,也不再穿在桃源村的那一身普通棉布,秦毅让下人给他们做了几声绫罗绸缎的衣服,料子不比宫里的贡品差。
他们想到刚来京都,将军府那下人说他们穷酸的嘴脸便也没有拒绝,他们穿得好,也是给秦毅长脸。
秦毅还差人给他们送了好些上好的玉饰,他们收了衣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收那些名贵的玉饰,全都退了回去。
因此两人身上虽没有佩戴任何玉饰,行走在这如同闹市的码头上,也颇为扎眼。
一对极为养眼的璧人打伞穿过人群,惹得两旁行人不停驻足偷窥。
沈溪看见不少人都在朝他们张望,不太高兴地扯了扯周渡的衣袖:“你把扇打斜一点,遮住自己的脸,他们都在偷偷看你,我心里不舒服。”
说着嗔了周渡一眼:“你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周渡的视线落在沈溪那紧紧抿起,一脸不开心的容颜上,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浮起:“你是有多看不起自己?”
沈溪一时没懂:“什么?”
周渡环顾四周一圈:“他们都在看你,你也很好看,很可爱。”
说着嗓音压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缓道:“我很喜欢。”
沈溪今日穿着一身艳红的红锦,在这全是人的码头上,犹如混进池子里的一尾红鲤,鲜艳活泼,好看得紧。
周渡今日穿着一身银白的白锦,与他站在一起,再配不过。
沈溪脸色止不住地发烫起来,这次他第一次从周渡嘴中听到如此的喜欢二字,心尖犹如被羽毛拂过,酥酥麻麻的。
“谁要现在听你说这个,”好在沈溪还记得他们是在哪儿,回神后,拉着周渡朝码头走去,“我们还是快点找乌梅商吧。”
周渡应声,手上的伞始终稳稳当当地落在沈溪身上,确保他不会晒到。
快走了几步,周边的人变少了,沈溪又戳了戳周渡的手背,轻咳一声,红着脸小声道:“你刚才的话,回去再给我说几遍。”
周渡挑眉:“回去在哪儿说?”
沈溪左右瞧瞧,快速说了两个字,飞快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