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
日子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过了些时日,秦毅在沈暮的细心照料下,也渐渐有所恢复,可以自己撑着坐起,也可以自己吃饭喝水,甚至可以自己起夜出恭了,省了沈暮不少事。
这夜,屋外狂风大作,使得木屋周围的气温也变得阴冷粘稠起来,后半夜居然晴天打起雷来,劈得屋内的烛火摇曳,吓人得紧。
沈暮担忧沈溪,忙不迭地抱着被褥到沈溪屋中,自从沈溪跟他以来,他就发现这孩子不仅怕黑还怕打雷,果不其然,他抱着被子到沈溪房中的时候,沈溪不仅全身惊阙起来,就连刚好的风寒也再次复发,全身烧烫得厉害。
沈暮把沈溪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又去拿银针来给他扎针,雷雨天又遇热症发作,再加上沈溪这孩子本就有心结,病情来势汹汹,沈暮一个人一双手,忙得焦头烂额。
他本来就不是个什么手脚伶俐的主,平日里进个厨房都十次有七八次打翻调料瓶的人,这会忙起来,更显慌乱。
一会儿油灯倒了,一会儿关门的时候又卡住衣物,一会绊倒水盆,水洒了一地,原本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雷电声的木屋里骤然被他弄得热闹了起来。
沈暮刚手忙脚乱地给沈溪扎好针,正要去拾起地上掉落的水盆重新来回来用布巾给沈溪降温,一低头,惊觉地上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头一抬,就看见原本应该好好待在屋里休息的秦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一双深沉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
沈暮手上的动作一僵,刚想问他怎么起来了,秦毅就开口了:“出了何事?”
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梵钟的尾音,落在沈暮耳中,略略发痒。
第一次听他说话,真好听。
沈暮定了定神,忙拾起地上的水盆回答道:“我家小溪病了。”
这些日子下来,秦毅也算是与沈溪有所熟识,这会见沈暮一个人忙得的头焦额烂样子,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水盆,帮忙道:“我来吧。”
不待沈暮拒绝,秦毅已经强势地端着水盆出去了,不多时就打了盆回来。
有人帮忙总是好的,沈暮松上一口气地去给沈溪找药,回来的时候,秦毅已经在拿着巾布在水里浸泡,拧干后敷在沈溪的额头,见沈溪止不住的惊厥,还会很温柔地拍拍沈溪的后背安抚。
过了会,见拍后背止不住的时候,他又把沈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摇晃地着哄。
沈暮看了会,不禁看呆了,想不到如此凌厉的人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秦毅轻哄了会沈溪,看见门口呆住的沈暮,出声问道:“怎么?”
“没,”沈暮赶紧回神,“就是家里缺一味药,我记得那边小树林里有,我过去采些回来,得拜托你帮我照顾着点小溪了。”
沈溪这病来的突然,之前给秦毅的药中也要添加治沈溪的药,沈暮刚才去翻找正好没有了,好在不是什么稀罕的药物,路边就能采到,这大半夜的虽不好采药,但总比在家守着沈溪的强。
秦毅朝他指的树林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那就麻烦了,”沈暮朝他道谢后,又提醒他道,“对了,你的伤还未好,也不要抱他太久,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沈暮就翻出一盏灯笼来,朝木屋外的小树林而去,他前几日有在这边晃悠过,大体知道药材长在什么地方,此刻只需要直奔而去即可,当真是很快。
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刚把药采到,天上一道雷劈下,紧跟着一阵雷雨就不期而至,纸糊的灯笼当即被雨水淹灭,他也混身浇了个透心凉,更惨的是,那道雷吓到他了,他一个不查,崴了脚。
三月刚过的雨气里还带着丝丝凉气,家里一大一小还等着他照顾,沈暮扔掉灯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小木屋的方向蹒跚而去。
黑夜和雨水的混合使他看不太清方向,只能遵循直觉往前走,不知是迷路了还是脚疼的缘故,越走好像离家越远。
他不禁开始恐慌起来,全身湿漉漉地靠在一颗大树上,大口大口喘息,使劲地摸着遮住眼睑的雨水,努力地想看清家的方向。
但他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蒙上一样,怎么睁也睁不开,雨也越下越大,耳边除了雨声,旁的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彷徨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站着一道宽阔的人影,这人举着一柄伞,替他遮挡了住了世间所有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