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前脚刚回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传来了敲门声,不用问他也猜到了来者是何人。
“进来吧。”
尧舜和马建国推门走了进来,尧舜边走边笑着说道:“沈局,你现在可是网红啦!早上讲话的视频点击量直线上升,已经过500万了,网友都夸你是‘最有亲和力的公安局长’,甚至还有网友问你家有没有儿子或者女儿,说想和你攀亲家。”
“别提了,刚才在厅里汇报工作的时候就知道了,杜厅还说这下咱们市局有免费的形象代言人了,让我以后出门一定要注意形象,还要化妆,这要是被人看到了邋遢的一面,会给全体公安干警的形象抹黑。”沈鑫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可不是,杜厅说的没错,我支持,您今后可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形象问题,可不能给我们的队伍抹黑了。”马建国故作严肃地说道。
“抹黑?我抹啥黑了,我这形象还不行吗?”沈鑫起身理了理衣服,又转了一圈。
“沈局,不是我说您,头发该染一下了。”尧舜说道。
“去皱美白面膜也该用一下了。”
“牙也要美白一下。”
“古龙水也要喷一下。”
尧舜和马建国你一言,我一语地配合默契,让沈鑫完全插不上嘴。
“你们俩,来劲了是吧。”沈鑫无奈地说道。
“我们可说的都是事实,您看人家史泰龙和施瓦辛格,都70多岁了,那身材可一点没走样,所以您这健身可要跟上,要让胸肌和八块巧克力重现光芒。”马建国继续补充道。
“肌肉出来了,那这身警服也就要换了,宽松的不行,要换身小一码的,能勒出肌肉线条的那种。您想想,这要是全套整完,再往那一站,那形象,简直帅爆了。”尧舜竖起大拇指,笑道。
“少来,你们两个这是纯粹拿我寻开心的。”沈鑫微皱着眉头,“行了,别瞎扯了,先说说正事吧,审的怎么样了?”
“都撂了。”马建国说道,“黄旭是受雇于人,但对方和他见面时都有进行过伪装,所以他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只知道身高大约在170米,体型偏瘦,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我也让他认过林福生的照片,但他认不出来。对方给了他每人500元的报酬,让他找十来个人去医院闹事,闹的越大越好。”
“才十来个?应该不止吧,住院楼里不还有一群闹事的。”沈鑫疑惑道。
“那些不是黄旭找来的。”尧舜说道,“我们问过那些人,据他们交代,他们都是通过聊天群得知的消息,有人在群里说李晓东在校读书期间,对一名女生进行过欺凌,还拍了裸照,最终害得女生自杀,家破人亡,但就因为当时他还未成年,法律无法对他做出应有的惩罚,所以他至今仍逍遥法外。把别人害得家破人亡,他却什么事也没有,还潇洒的活着,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如今这个人住在xx医院,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去医院声讨李晓东,为自杀的女生讨回一个公道,以告慰被害女生的在天之灵。”
“这些人就这么冲动吗?这么轻易被怂恿去闹事了?”沈鑫不可思议道。
“网络平台就是这样,一条吸引眼球的消息出现后,只要有人跟着附和起哄一下,无论真假,很快就能得到回应,只要人说的多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再加上这几年校园暴力一直是社会上比较敏感的话题之一,由此引发的矛盾也不在少数,只要这个话题一出现,再加上人为的煽风点火,很容易就会触碰到人最敏感的神经,引起共鸣,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轻易就被‘煽动’了。”尧舜说道。
“就像之前钱正义的案件,虽然明知执行私刑是不对的,但那些家长却都认可了钱正义的行为,甚至还替他写求情信。”马建国补充道。
“简直就是瞎胡闹,一点判断事非的能力都没有。”沈鑫怒道,“他们没头没脑的闭着眼去闹事,有什么用?最后除了把自己害了,能改变什么?”
“其实参与的有几个年轻人,他们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只不过因为在生活中遇到了一些挫折无处宣泄,正好遇到这种事,就跟着去了,实际他们更多的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而已,而且也都有‘法不责众’的心理,认为这么多人一起去,警察肯定不可能抓他们。”马建国说道。
“他们倒是发泄完了,结果给我们制造出了一个大麻烦,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我们善后。”沈鑫说道,“我可和你们两个说,现在杜厅可下了‘死命令’,限期三天破案。”
“料到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须要对公众有一个交代,就算杜厅不说,我们也要抓紧把案子破了,否则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弄出多大的动静来。”马建国说道。
他们三人心里都清楚,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限期破案是必然的结果,毕竟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林福生,他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被引爆的危险,这背后的风险没人可以预估到。今天虽然侥幸过了关,但很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是否每次都能顺利过关,谁的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话说回来,从早上的医闹事件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尧舜话锋一转,“李晓东被绑走的这段时间,林福生有的是机会可以杀人报仇,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从字条内容上看,林福生应该是认为李晓东罪不至死,既然如此,他发泄完把人放了的行为倒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现在又要找人去医院闹事?你们不觉得这举动前后矛盾吗?”
“可能是想想后悔了,觉得还不够解气,于是就想再折腾一下李晓东,让他彻底前途尽毁。”马建国说道。
“沈局,您怎么看?”尧舜问道。
“老马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以我的经验来看,一个凶手,他如果在作案前已经做好了计划,那么他接下来的作案过程就肯定会依照这个计划进行,除非过程中临时出了状况,否则不会轻易做出改变。从李晓东这案子来看,我们暂且认定林福生是凶手,那从他绑架再到放人,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计划,达到了目的,否则他肯定不轻易放人,至于他为什么还要找人闹事……”沈鑫思索了片刻,“难道是想借此扩大事件的影响力?让全社会的人都来声讨李晓东的这种校园暴力行为。又或者真像老马说的,他还没解气,就是纯粹为了再折腾一下李晓东,使其这辈子都很难再翻身。
看着眉头紧锁着的尧舜,马建国问道:“老尧,那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怎么说呢,我是觉得如果林福生是有计划犯案,杀了陈水琴,因为她是当年事件的主谋,而伤害李晓东,因为他只是帮凶,这一系列的举动说明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的计划是有针对性和目的性的,那么他既然已经完成了伤害李晓东的目的,再冒险召集一群医闹去医院闹事,显然是非常的不理智,而且这么做无疑也增大了自己暴露的风险,毕竟当年伤害他女儿的人可不止陈水琴和李晓东两个人,他的报复计划应该还没有完成,这种时候把事情闹大,从任何角度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想说凶手不止一个?”沈鑫问道。
尧舜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我是有这方面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