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耸肩轻笑。
“事实上,我并非憎恨木叶,只是那个地方腐朽了,我希望让死水流动,所以才那么做。以你的年纪,恐怕很难懂得。我们当年付出了多少鲜血跟生命,才维护了我们的所在之处。主权跟尊严,不是祈求而来,这个道理唯有从战场上回来的我们最为清楚。”
佐助安静的听着,此时他才想到,大蛇丸看起来年轻,其实是参与过上一次忍者大战,领军作战的忍者。
“但是我的老师,却为了可笑的原因去掩饰裂痕,粉饰和平,舍弃了我们用那么多生命才换来的尊严。这种感觉,你们新生的一代不会懂。”
大蛇丸仅仅是因为人体试验离开木叶?
不,并不是如此。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哪怕他做了人体试验,哪怕他的老师发现了这一点,竟然还希望他回去,想用过去的一贯方法来粉饰太平。
却万万没想到,这么做反倒坚定他离开的决心。
对大蛇丸来说,有些事不能让步也不能容忍。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曾经参加过那场战争,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所守护的村子,在其中,他没有寄予任何的希望与幻想吗?看着木叶白牙之死,看着团藏跟三代一个挖坑一个盖土的行为,看着在木叶欣欣向荣的表面之下发生的种种,他的的确确如他所自称的那般无动于衷吗?
不,其实他难以忍受也难以承受。
他是个狂人,也是个自私的恶人。
但他不恨木叶,所以这些才更为让他难以接受。
“宇智波鼬是个可怕又冷酷的男人,他身边的被他照拂之人恐怕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也许,就连曾经被他手刃的亲人,在临死前都对他存有幻想。”
大蛇丸说着让佐助心如刀扎的话。
“曾经被他差点杀死的我深知他的可怕,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比最冷酷的蛇都更阴冷残忍。所以,我知道,佐助。很多人都认为他是迫于命令才那么做,只有我知道,是他本身想那么做,才附和了命令。被威胁的人不是他,反倒是木叶一方。宇智波鼬的强大,已经无需介怀于木叶的打算或者宇智波一族的目的,如果他想,完全可以用力量去挟持他的族人直接成为族长,阻止反叛,有时候强大的力量的确能改变一切。”
这是个客观问题,一个单凭一人能杀死自己全族的男人,难道无法让全族听从自己的话吗?在别处也许行不通,但宇智波,是强者为尊,高级的写轮眼代表了一切。族长的一句话,远远没有更高级写轮眼拥有者的力量更有说服力。
“不是因为命令,那个决定,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他就做了,真相就是如此不可置信又相当的单纯。宇智波一族写轮眼开眼者,到最后多为疯狂之人。”
大蛇丸做了个总结。
“我不想得罪为了自己的信念舍弃一切之人,佐助,这是我不愿意说的第一个原因。”
佐助压抑住自己翻腾的感情:“另一个呢?”
大蛇丸回答:“另一方面……我从某个方面来说,理解他。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哥哥年纪轻轻已经在战场上行走过,那场对于你们新生代来说太过遥远,远比现在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更为残酷血腥的时代,他曾经亲身经历。之前我说过,我讨厌木叶的腐朽,但即便讨厌……多数,还是对它曾有过期待。这样的我,终究还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佐助却懂了他未言明之意。
正如现在的他自己,你问他是究竟的憎恨木叶多一些,还是喜爱木叶多一些,真的是难以说清之事。
佐助再次想起奈良鹿京,怀疑自己被另一个世界的初代火影算计了,发展到现在,自己的心理动向,该不会全在那家伙的预料之中?当时那番话不是对当时的他所说,而是对现在的他所说。
——是选择做复仇者,还是一族之长?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
——你是否能背负着仇恨前行,宇智波佐助?当面对无法放弃的深仇大恨,你是否有足够坚强的心,同时容纳下你想要守护的珍重之物,并为此而行动?
“真是残忍呢,火影大人。”
佐助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轻语。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那样,真希望自己能一直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