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也不算老,三十多年前来新疆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现在都有孙子了!哎!不中了!”
“你对新疆的印象如何?”
“新疆是个好地方。你没听人家唱?”大爷眼朝车外看看,“这新疆也是个怪地方,你对戈壁滩看看,要哭;对开垦出来的那些地,那些村镇、团场看看,又想笑。你到马勺子就知道了。”
“你的语言很贴切,也很风趣,我很想跟你说话。”
“哎,别见笑,大老粗!不比你们写文章的人。”
“呵!”他嘴一张,打了一个哈欠。
他有些瞌睡了,慢慢地把头放到他肩上,准备让他义务地扛着。
没法,他只好认真地扛着,尽管肩膀有些酸,也不去弄醒他。
二
车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下午四点进了马勺子镇车站。
乘客浑身都累软了,走下车,一个劲地伸腰搓背。
他下车后,穿上米色风衣,两个包,肩上背一个,手里提一个,他一边走,一边观赏马勺子庄的风光。
马勺子镇不算大,用他写小说的话说,东头扔个帽子,西头接着;南边唤声鸭子,北边应。可是,在这个原始的古漠上,开辟出这个绿洲,也够风光的了。
汽车站和街两边到处摆满了瓜果摊,满街飘香。
“请问,这里有招待所吗?”
“有。向前走,往左拐,门口有牌子。”
“谢谢!”
三
招待所不是土屋,是几栋红砖瓦房,一字儿朝南。
每个房上,都像种蘑菇的房子一样,竖着一排排烟囱。房前有圆型的大花坛,铁栏杆刚刷过漆,红的、黄的、绿的,色彩很鲜。园中有月季、芍药、菊花,最多的是红色美人蕉,一推儿,一推儿像燃着的火,像扎着的绸。
大概是因为经常没有多少人来往的缘故,很多房门都上了锁,也不见服务员。
他找了几个房间,才在一个比较干净的房间里见到人——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她在专心致志地看书。
他对着窗户,小声问:“小同志,你知道这儿有服务员吗?”
“有。”
“在哪?”
“我。”她站起来,“叔叔,你要住宿吗?”
“嗯,”他仔细打量着她,“没有别的服务员吗?”
“这几天她们都不在,只有我姨妈在,她晚上来。现在摘枸杞去了,我放学帮她看房子的。叔,您请进来坐吧。”
多甜的小家伙!他一时觉得心里滋润润的。走进屋里,把包放在她身后的值班床上:“你姨妈去摘红枸杞?”
“嗯。”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她刚到我家来。”
“啊!”
“你认识我姨妈?”
“不,不不!”岔开她的话题和她那双惊疑的大眼睛,“你几岁啦!”
“十岁!”
“上学了?”
“嗯。”她抿着嘴。
“几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