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静静地看书。
“可以进去吗?如果不打搅你的话。”
他这样彬彬有礼,她觉得很满意,也很钦佩,连忙站起来:“请进来,你还需要什么?”
“不。”他进来坐下,“你学习很用功!”
她笑笑:“我们老师抓得紧,我们都不敢玩。”
“我想问你,你姨妈是哪年到马勺子来的?”
“不知道。她以前是在乔爷爷家住的,刚来我家不久。”
“啊!他有些失望。”
“你姨妈摘枸杞,离这儿远吗?”
“不远,就在庄后边地里。”
他看看表,现在离天黑还早:“你功课要是做完了的话,能不能带我去看看红枸杞?”
她迟疑了一会儿,抬头莞尔一笑:“你想看看红枸杞?”
“你有空吗?”
“那好吧!“她放下书,”请吧叔叔。“
六
向北走过几条小巷,出了马勺子。再向北不远,便有一片土坯和刺丁树围起来的园子,四边长着耸入云端的白杨,毛沟里的臭水,绕着围墙流。
小女孩给他推开园门。
园内,满是高高低低的枸杞树,美极了!碧绿碧绿的,很长很长的,带刺的枝条,缀着朵朵枸杞枣儿。熟了的,呈红色;半熟的呈黄色;刚结下的,呈绿色;红、黄、绿,交相辉映,迎着夕阳望去,就像满地玛瑙——这就是小女孩所说的家枸杞了。
地那头,有个穿茶色上衣的妇女正在弯腰拣成熟了的红枸杞。
“姨妈,有人看红枸杞来了。“
那女人直起腰:“倩倩,那房子里呢?“
“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回去。这叔叔已住下了。”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顺着枸杞行,直往前走。
那女人看见他直往前走,刚要弯腰去摘,又直起来看:“你找谁?”
“啊!你?”他眼睛全方位的睁开了。
“大河?······”她快步往前走。
“党妹?······”他一下坐在地上,不能走了。
两人同时大叫,吓得小女孩死不知所措。
大河马上转悲为喜,一擦泪:“党妹,快起来,看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天哪,我找了你多少年啦,老天有眼,快起来!”
党妹站起来,解开腰里的包袋:“你是从哪里出来的呀,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我觉得你没死。就一直活着等你——不想今天······呜呜呜······”她又哭了。
倩倩也吓哭了。
党妹去抱倩倩:“是我们倩倩把你招回来的,这个乖孩子,姨妈怎么感谢你呢?”
这突然,太突然的一刹那,让他们两个人的心都受到及其强烈的裂变,两人反复相看,反复琢磨,心里在乞求这不是梦,但又不敢马上承认这是事实,这是期待十年的欢合呀!
世界太小了,小得竟又把人挤到一起。
生活太残忍了,有时把人抛到死神的怀里,又猛地拉回来,让你哭了想笑,笑了想哭。
人为什么活在世界上?人为什么总是要活在世界上?
哭是痛苦,笑同样也是痛苦。
对她。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