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生气了?
不要他了?
谢玉有些慌,立刻坐直,靴子没来得及穿就往外走。
腊月的北方,只着单衣的帝王赤脚踩在地上,有士兵看见了想去提醒,却被身边人严厉制止:“据说陛下的精神不大好,别靠近,万一他发起疯来,是要杀人的。”
这种说法,一传十,十传百。
没有人管谢玉,没有人救他,他就这么赤脚走着,情绪压的厉害。
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霍寒议事的地方。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小心听了听,里面有声音,似乎在商量年后的战事,他……是不是不好直接走进去打搅?
谢玉拧着眉,未清醒的脑子纠结片刻,竟是一转身,坐在了屋前台阶上,双手抱膝,安静的等待着。
天空落雪了,堆在他光洁的脚边,谢玉只穿了件单衣,瑟瑟蜷缩着,等了好久,好久,又好久。
直到有大胆的官员上前询问:“陛下,因何在此啊?”
谢玉才恍恍然抬起头,嘴唇冻的有些发紫。
他的视线迟钝的聚焦着,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官员的脸,便听身后大门豁然拉开。
霍寒的神色满是慌乱,一时找不到大氅,竟是将自己的棉衣脱了,慌忙裹在谢玉肩头,伸手将他抱起来,来不及跟任何人说话,便抱回屋里,用自己的肚子给他暖着脚。
情绪这般低沉,怎生又发病了?
是他的错,他不该生玉儿的气,今早也不该走。
霍寒的呼吸方寸大乱,等谢玉抬头,看清面前的脸时,男子的眼圈全红,眼尾已经润出了星星点点的泪。
哭了?
哭什么?
谢玉静静盯着霍寒,片刻后,伸手去为他擦眼泪,眼看那眼泪落下来,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他竟是也有些想哭。
时光一点一滴的流逝,室内的炭火噼啪燃着,终于,谢玉松了手,一下子抱住面前的人:“对不起!”
他崩溃的掉下眼泪:“你别跟我生气,我知道错了!”
“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我要活着,活着好好听你的话。”
“我爱你!”谢玉的肩膀抖得厉害:“霍寒,我爱你,你不要凶我,不要不理我,我害怕,我真的怕……”
说到这里,像是将分别七年的委屈一下子吐了出来,谢玉伏在霍寒肩头,哭的不能自已,揪的霍寒一颗心生拉硬拽似的疼。
“是我不好。”他道歉:“我不好,我应该好好保护你,不生你的气,不舍得生气。”
“只是见不得你不顾死活,糟践自己的身子。”
霍寒摸着谢玉的发:“娇娇……”
谢玉抖得更厉害了,这一抱,仿佛什么隔阂都跟着烟消云散,霍寒顺着他的背:“明天开始喝药,我给你调理,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好不好?”
“……”
“好不好?”
然后,谢玉哭着点点头。
他趴在霍寒肩上,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好大一会儿,才哽咽着缓过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