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和摁下接听键。这是他家里人的电话。
他和家里一些人关系不大好,但也不代表全部都是那么恶劣,这个来电是他二伯的,也是他最不能拒绝的一个。
“二伯。”季礼和走出去站在阳台上,下面赶集日里接踵而至的人群全部收入他的眼底。
“你还知道叫我二伯。”对面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威势。
“二伯——”季礼和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
“去年我就让你回来了,本来都准备下调令了,你倒好,自己去请示留下,你是准备一辈子呆在那边不回来,也不想认我这个二伯,不想再见你的兄弟们了吗?”季正信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但季礼和明显感受到他话里的怒气。
“就算不想见到你父亲,但也不能就这样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永远不回来了吧?”季礼和那边的沉默让季正信误会了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都是他们这些长辈造的孽。
他声音也软下来,“回来吧,回来这边二伯还能提携你,在那边二伯虽然能让人照顾一下你,但到底天高地远。”
“你也在基层历练了四年多了,资历也够了,政绩也很好,回来完全是前程光明。”季正信循循善诱。
他也是从政的,但他的孩子并不从事这一行业。
家族从政里有才干能力的也就他的侄子季礼和最让他满意,所以他的政治资源,是想着留给季礼和的。
看着夕阳下四处喧嚣嘈杂准备收摊的小贩们,看得出这个小镇格外有烟火气。
他来的时候,赶集日的人本来就多,眼下小镇发展得更好,更是多得把小镇给挤满了一般。
每个人洋溢着笑容,神采飞扬。
季礼和有些放空自己,但听到季正信的话,他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温和的面庞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知道了,我今年应该就会回去了。”电话对面长久的沉默让季正信以为季礼和和上一通电话一样是不同意,有点无力,没想到季礼和说了这么句话。
“您今日不来电话的话,过两日我也会和您说了。”季礼和语气淡淡,望着北方眼神悠远。
回去啊,那里
是和这个人情浓厚,美丽快乐的小镇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呢。
也不知道他的弯弯,适不适应得了。
有些事情也该和她说了,到底是准备共伴一生的人。
“不过——”这一个转折让季正信呼吸有些收紧了。
这两年他打给季礼和劝他回来的电话也不少,但都被季礼和给拒绝了,好不容易他同意了,他可不想听到他又反悔了。
“我回去会带着我的女朋友准备结婚。”季正信在那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就听见了季礼和这么一句话。
他哭笑不得。
“带回来带回来,让我看看能把你季礼和这么疏冷的人拿下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季正信早早就知道了季礼和有这么个女朋友。
不过他宝贝得很,守得死死的,他们作为家人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倒是听说季礼和的几个发小倒是见过,但是受了季礼和的警告嘴巴跟河蚌一样闭得紧紧的,撬不出什么话。
季礼和是他看重的后辈。
他父亲是他弟弟,性格不大靠谱,而他的大哥又从军,在季礼和还小的时候还没到坐到今日这个地位,经常要出任务,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他,那么看护他的责任就落在了他身上,所以季礼和算是他一手看大的孩子。
他看大的孩子总是比旁人多了解几分的。
外人见了季礼和会夸赞他成熟稳重,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徐徐如春风,和什么人交往都会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简直是他们季家的一股清流。
但他可还记得他年少时见到自家兄弟因为和别人抢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路过时可以目不转视,直径走开完全不管;记得他骨子里有一种疯劲把他老子打进了医院住了三个月;记得他那几个发小和他处了近十年才被他真心认同。
要论起性情,季礼和是全家最难捉摸,也是最难接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