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摸不清金副主任在打什么算盘,也只好耐心等着。
陈凝诊断很快,没多久就给出了三个病人的诊断结论和处方。第四个病人暂时没轮到她上手摸脉,她这才有时间打量起专家组的人。
黎东方面无表情地往她这边瞥了一眼,假装跟她不熟。陈凝就也什么都没说,眼神迅速从他脸上滑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在袁姐家遇到的那位林专家。
这个人也在专家组里边啊?陈凝稍微有点吃惊。
陈凝发现,那林专家似乎暗暗打量她好几眼,但她一看过去,这人就会把眼神挪开。
陈凝:……
这时,她前边的人终于给最后一位患者诊完了脉,陈凝便走了过去,这位病人肚子疼得厉害,一直佝偻着腰,时不时哼几声,看上去挺痛苦的。
陈凝伸手在他右上腹部按了按,这人不由冷哼一声,显然是按到了痛点。
然后众人就发现,陈凝给这位病人诊脉的时间门相当长,长到她后边的大夫都不耐烦了,她才把手放下来。众人以为她诊完了,哪曾想她又抓起病人另一只手诊了起来。
黎东方看着她这番举动,意味深长地跟他身边的专家对视了两眼。两人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小陈是不是会难经诊脉法?
这种脉法比现在常用的濒湖脉法其实要更好,更精准,但现在几乎没人会用了。这种脉法的特点就是用时颇长,对脉诊技术要求也更高,但要是能用好,甚至可以诊出来病人具体哪个位置有问题,犹如一个隐形的雷达一样。
陈凝顶着众人奇怪的视线,终于诊完了脉。她心想这个病人的病情估计很容易会误诊,也不知道那几个专家能不能看出这中间的蹊跷来?
因为亲眼看到过林专家误诊,陈凝其实不是很放心专家组最后给出的结论,好在这些人里还有黎东方在,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比赛给出的时间门已经到了,主持人便上台要求参赛医生把自己的诊断结论和处方交到专家组,由专家组进行评审。
有好几个大夫眼神都有些犹豫,不安,很像是没答完考卷,但考试时间门已经结束了的考生。
他们这些人毕竟都是基层医院的大夫,对于一些疑难的病有时候实在吃不准,但别人都交上去了,他们不交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写的结论也交了上去。
四个专家很快开始一一查看,查看的过程中,他们一直低着头,还不时就某张纸进行讨论,面上都没什么表情。
这时有个专家抬头往那些大夫中间瞧了一眼,问道:“陈凝是哪位?”
金副主任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看向陈凝。
这时陈凝已站了起来,举了下手:“专家您好,我就是青风社区医院的陈凝。”
那专家看到她这么年轻,眼里闪过吃惊的神色,然后说:“那你来说说,第二位患者你为什么给出了引火汤的配方?”
这时那几个患者还没走,第二位患者手指正按着自己的头,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不舒服。
其他大夫们听到了,纷纷朝着陈凝看过来,都在疑惑专家为什么第一个向陈凝进行提问?
是因为她特别年轻,还是因为她给出的答案很特别?
至于第二位患者的病,他们也都看了,患者每天头疼,有些人给开了活血化瘀药,有些人认为是睡眠不足所导致,给了养血安神、清瘀通络的处方,也有人认为是上火了,给开了祛火药。在场的大夫多,开出的处方也是五花八门。
当他们听到引火汤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陈凝这么开方是对还是不对?专家又为什么特意找陈凝提问,用意何在呢?
这些人正疑惑着,他们就听到陈凝说:“病人长期头痛,也经常生口疮。他膝盖以下一派寒凉,渴喜热饮。再结合脉相舌像,我认为这属于水浅不养龙、龙雷之火上行的虚热之证,此时病人上热下寒,火不归原,呈戴阳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误用苦寒之药来清火,只会让病人病情再度加重。”
陈凝这番话说完,在场不少大夫脸上都露出茫然之色,她这意思是不能给病人开苦寒之药降火呗?
可他们中间有人开的都是苦寒之药……
这年轻女大夫说得到底是不是对的?如此她说的对,那是不是说明在场有些大夫弄错了?
这时他们又听到陈凝说:“关于病人这种情况,郑士铎曾有过专门论述,并开出了引火汤,我觉得这副药是很对症的。”
她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那专家并没有直接说她说的是不是对的,只让她坐下,随后又点出了两个大夫,让他们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一个大夫这时候对自己开出的药方已经没底了,就只简单的说了几句,生怕说多了当众丢脸。
另一个人则比较自信,他认为陈凝的说法并不可信,因此他把自己的思路仔细解释了一番,以期望能给这些专家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专家们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拿笔勾画着什么,看上去是在打分。